唐林北大讲座实录:悟(误)读中国人 - 面子是中国人的核心价值(8)
行政复议和司法复议有什么联系?
看来大家都在听。行政复议问的是某个行政决定是不是正确,司法复议问的是该行政决定是不是合法。行政复议把事实和法律同时考虑,事实还可以补充,而到联邦司法复议,事实都不看了,只看作决定时是不是用对了法律,是不是越权,是不是违法,等等。只有在黑板上提到的情况才可以到司法复议中上诉,不在这里面的情况没法提出上诉。任何事情你觉得不好,你都可以去行政复议。只要你有这个权利你就可以去做。大致是这么个意思。我做学生的时候也问这个问题。司法复议他回答的就是对于这个决定,做决定的时候是不是有违法现象,是不是越权,是不是没有考虑相关因素等等。
唐律师,您好。我知道你的出身比较传奇。那么你发现你理科出身的经历对你现在作律师有那些好处?答:好处我是不知道,故事我是一大堆。首先要说这不是我的选择。80年的时候当时我们是什么情况啊。当时你们还小,可能还没出生。80年的时候,我们的情况很简单,有一句话叫“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那个时候,我在江苏苏州中学读书,是重点班的重点尖子。结果因为数学没考好,不然的话肯定是要到北京来的,或者去清华,来北大的。不管怎么样当时的环境就是这样。这也是实际上需要认真考虑的一个问题。我们每个人都需要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或者学我们喜欢的东西。我花了至少七年半的时间,学了四年的金属材料本科知识。然后读了两年半系统工程和管理工程的硕士,又在新西兰读了一年的化学工程博士,七年半的理工学习。后来我遇到我前妻,她说让我学法律,然后我觉得法律这东西非常适合我。当然我是个出色的工程师,虽然我不喜欢。
从你们说的是不是有用这个角度,我觉得你要看学工的人有他的特点。他相对来说不允许有太多的废话,他必须讲究严谨的逻辑,他必须有合理的推演,他必须有正确地归纳,等等。这些东西,我觉得对我的成长,对我最后成为律师可能是有作用的。但是这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之所以不值得骄傲,就是因为没有选择,选择了不选择,放弃了选择。我父母都是小学毕业,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懂读书。我读书的动力,就是我拿成绩单回去,我妈很高兴,想让我妈常高兴,就经常把好的成绩单拿回家去。后来上北航也非常偶然的。当时高中毕业的时候,空军到我们中学去招飞行员,我就觉得很好奇,小孩嘛!就去考飞行员,一考还真通过了。当时就想不用高考了,就把书扔下准备玩,结果过了几天,老师说你还是必须高考。那时离高考还剩10天左右,当时很紧张。回过头去再去高考,什么原因。
现在还不清楚,据说是政审没通过,到底是我爸曾投降叛敌,还是我妈的出身有问题,还是国民党亲属?到现在也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然后就是这样了。后来正好北航来招生,说你数学才考60多分。我说是呀。他说你能不能证明你数学不错?我说我苏州市数学竞赛拿过第十一名,拿出证书给他看。然后人家说那你报我们北航吧,我们要你。我想,算了吧,不开飞机造飞机也行。后来,去的时候把我分配到材料系,我根本就没明白什么是材料。学的就是材料,后来也就毕业了。到了三年级就觉得学工没有出路,这个发现相当正确,就决定弃工。之前看了一本小说,是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觉得做企业管理很有意思。自学考管理系,考到我们北航管理系,当时是第一批自学考入管理系的硕士研究生。然后本科毕业后,当时又开始在北航招全国第一批大学生飞行员,我又去考。你想,我十九岁在北航入的党,那时我们79级还一个党员没有,那时入党难,不像你们后来,那时没那么简单,所以是比较又红又专的那一类,结果这次政审就非常轻松的过了。然后让我选择到底是上研究生好还是做飞行员好。我当时依然觉得还是上研究生好。你说多重要啊,要不然现在就不知道上那去了。后来就是这样,不去选择我觉的是非常ashamed的事情。到后面都转了一圈,你说像我这样的人,80年当时读北大法学系完全有机会。但是就是失之交臂。所以就从这点我多说了几句。主要想结合自己的经历给大家一个建议,就是大家问自己,不要问你的父母,不要问你的亲戚,不要问你的朋友,不要问你的同学,问自己你喜欢做什么,问自己现在做的是不是自己喜欢做的。就这样。谢谢。还有么?我是外校的研究生。刚才听你说澳大利亚的官司一直可以打到最高法院,这必然涉及到一个诉讼成本的问题,它的诉讼成本是不是很高?那么它有没有其他的解决途径?
答:首先,非常感谢你一个不是北大的学生从不是北大的地方到北大来听一个不是北大学生的人讲不是北大的事情。第二,在澳大利亚应该说诉讼成本是不低的,但是它有一些规定,比方说追债,地方法院最多只管到4万澳币,4万澳币到75万澳币在地区法院,75万澳币以上全部到州法院,州法院一上诉,就可以到联邦法院或最高法院,所以管辖权不一样。而法院层面越高费用越昂贵。这是第一层;第二层,是不是有不通过司法途径解决问题的渠道?答案应该是有的,比如仲裁,调解,等等,但是我对这些问题不熟悉,不敢乱说。孔子说:“知之谓知之,不知谓不知,是知也。”就回答到这吧。
和澳大利亚相比较,你觉得中国的司法体系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中国的律师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答:第一,非常感谢这个问题;第二,我非常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第三,我总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回答好这个问题。什么原因呢?大家知道我在国内是学工的,然后去了团中央工作,做青年工作。在国内,我没有一个同学是学法律的,所以对国内司法界的事情我确实是不知道。作为律师,讲自己不熟悉的事情,这是不负责任的。这是第一层。第二层,我们跟国内律师有一些合作,但没有跟国内的律师在一个办公室内办公——接同一个话、接同一个客户、合作、一块到拘留所去看人。所以我对国内律师的实践情况确实是雾里看花。我希望我能进一步地看,然后有一天能够看明白,有一天能够看清楚,有一天能够回答好。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像判案的法官一样,总得让一方失望。
主持人:抱歉由于时间关系,今天的讲座到此结束。让我们谢谢唐林律师!
结语:谢谢北大给我这个讲台,非常感谢。我觉得今天下午过的很有意义,也过得很开心。我很珍惜这个跟大家交流的机会。大家可能注意到中国的事情我谈到的很少,甚至没有谈,至多谈了一点乾隆的事情,也还是虚构的。主要的问题在于:我离开我们国家的时间确实比较长了。希望今后有机会在适合的场合跟大家做进一步的交流,谢谢。
作者简介:
唐林,与周星驰同年同月同日。本事不大,运气不小。不只恻隐,更揣感恩。本职澳洲律师,偏是喜欢瞎想。怀疑一切,最先怀疑自己。相信有限,皆因相信自己。秉最中性的眼光,品最真实的江湖。悟(误)读国人,消磨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