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归来论半岛：意识形态主导一切该休矣

以平昌冬奥会作为序幕，半岛进入了难得的和缓阶段，这样的氛围，在四个多月前几乎不可想象。接下来，美国总统特朗普将与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进行会面，一些谜团也将很快揭晓。朝鲜一方究竟如何看到半岛今次的变局？中国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关键性角色？日前，多维新闻专访了中国延边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院长方浩范，由他来解答一些外界关心的问题。以下为访谈实录。 

多维：随着南北会谈的结束以及已将开始的特金会，外界对于朝鲜半岛的关注度从未如此密集，其中尤其以对朝鲜的关注度最为热烈。你刚刚从朝鲜考察回来，朝鲜当地的总体氛围如何？是否真的有改革开放前夜的感觉？ 

方浩范：就朝鲜普通民众来看，他们对目前的局势感觉比较好。能否有具体的一些措施，还需要继续观察，因为在短期内无法看到明显的变化。不过相对于去年存在着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城市建设、旅游景点的开放度，百货商场的货物量，等等。 

多维：那你所接触的学者层面呢，现在主要聚焦点集中在哪几个方面？ 

方浩范：学者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中朝关系。但对于中朝关系的描述上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还是报道所说的中朝关系源远流长，以及血盟之类的表述，更深的也谈不了；二是统一问题，朝鲜学者所说的统一的方式、方法，我个人认为至少目前来看是不现实的，而且我认为北南对统一的认知是并不完全一致，甚至是存在很大的区别。 

多维：朝学者对于下一步朝鲜究竟怎么改革开发怎么看？ 

方浩范：怎么改，怎么开放，这些问题是他们说不出来的。也许是因为政治规矩的关系，或者是他们也许真是不知道。比如朝鲜官方所说的五年经济计划，具体内容谁都不说，也许可能真不知道。至于各方学者普遍关注的驻韩美军是否撤离以及何时撤离的问题，他们也不会主动提及，我本人也没有问。  

多维：你刚提到了中朝关系的问题，朝学者如何理解此一阶段的两国关系，尤其是经历过一段时间冷冻期之后的此番热络，对他们来说是情理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方浩范：朝学者只会反复强调中朝关系好或者不好这个结论，但不会告诉你为什么好、怎么好，或者是为什么不好、怎么不好。不过通过与朝学者的沟通，我发现有一点值得中方学者反思。比如在如何理解中朝血盟关系的问题上，朝学者就看得很清楚。他们认为任何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再好，过程中也总免不了有一些摩擦、矛盾、碰撞，朝学者会认为这是人之常情的。但中方学者反倒容易在一些问题上走极端，陷入到意识形态的陷阱中。 

多维：没错，而且一些中方学者除了意识形态化，也习惯于套用固有的国际关系理论来解释当下的问题，导致的结果就是，越来越看不懂，越来越难自圆其说。 

方浩范：中方学者阵营比较多的说法，比如中国被边缘化、中国出局等，其实是没有考虑实际的问题，也没有充分了解朝鲜这个民族的发展文化所致。中国是不是被边缘化，是否出局，不能以一件事、一个文件或是一句话来判断，我认为持有这些观点的学者是很幼稚的。 

多维：另外一个特金会之前舆论普遍关注的问题，就是驻韩美军会否撤出半岛的问题，这也是接下来的特金会比较核心的议题。 

方浩范：特金会对于驻韩美军的讨论，会是一个比较关键的节点，但很难会立即给出一个结果，因为是否撤离以及怎么撤离，是一个过程，很难一蹴而就。对于中国来说，我认为可能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结果是，南北和平了，美朝关系正常化了，驻韩美军却不撤出，继续驻扎在朝鲜半岛。习近平与金正恩的两次会面，也与驻韩美军问题的解决有很大关系。 

多维：习金在大连会面后，特朗普与金正恩6月12日在新加坡会面的消息，也很快就对外公布了。有一种观点认为，比起新加坡，中国应该是比较合适的会面地点。你怎么看？ 

方浩范：这是不可能的，会面地点选在中国的话，美国是百分之百不会同意的，太没面子了。从中国的角度来看，尽管选在新加坡感觉不会很舒服，但除此之外，已经没有更为合适的会面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