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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蜕变的世界(组图)

2019-08-03 来源: 多维新闻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当李鸿章面对摧枯拉朽的清王朝说出那句“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时,可能很多人认为言过其实甚至是毫无知觉的,如同习近平面对今天变幻莫测的世界说出那句“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一样,也不可避免遭遇多数人的不解、低估甚至是扭曲。风物长宜放眼量。也许只有经过时间的荡涤和实践的检验,回过头来看,人们才能更能理解这句话的意义和分量。这是习近平“立足中国、放眼世界”给出的阶段性判断,也是世界各个角落都正在发生且即将共同面对的世纪命题。

为了最大限度解开“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多维新闻推出系列特稿。此为系列文章第一篇。《更多内容见多维CN第48期封面故事》

清同治十一年(1872)五月,洋务运动重臣李鸿章在一封力倡加强海防的奏折中写到:“臣窃惟欧洲诸国,百十年来,由印度而南洋,由南洋而中国,闯入边界腹地,凡前史所未载,亘古所末通,无不款关而求互市……此三千余年一大变局也。”谁说不是呢?从商周到晚清,多少朝代更替,多少异族入侵,在中国人的世界观中,中国一直是天下共主。彼时西方列强以坚船利炮敲开中国闭塞的大门,工业文明的先进性给国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认知冲击。“三千年之大变局”,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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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1年8月26日,第一次鸦片战争中,英国和中国军队在厦门战斗。(图源:VCG)

时光走到2018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6月的外事工作会议上首次提出,中国“处于近代以来最好的发展时期,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自那以后,习近平多次提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即使是政治嗅觉再愚钝的人,也察觉到此话有著沉重的时代意义。

何谓“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很多人都会直接联系时下的中美贸易战,越来越多的人已经看到,这是一场“老大老二”的大国博弈,国运之战。然而,此理解过于狭窄,诚然这一定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正在发生著的,如今中美关系的走向,牵一发而动全身,但这也仅仅是“未有”的一个面、“世界”的一环、“大变局”的其中一隅。

显然,习近平是这么看的。读懂习近平“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意涵,便能明白他如何看待中国之变、世界之变,便能看懂中国正在以及未来要走向何方。2012年,中共十八大提出要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起点,2014年3月习近平访问法国时以中国领导人的身份以“睡狮已醒”的比喻释放出信号,再到“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提出,既一脉相承,又层层递进,这是一个时代性大变局的开启。

如果说晚清的洋务运动是“器物”之变,李鸿章当年所说的“三千年之大变局”仅是针对中国,那么当习近平以“世界”为主体描述时下的变化时,“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主体却是整个世界,他所寓意的庶几也是更“形而上”的变化。

这是“百年世界”之变

让我们从读懂习近平口中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开始。其实此话拆解开来,有三个关键词:百年世界、百年未有、大变局。首当其冲的便是“百年世界”。习近平说的很明确,这个“百年”并非单独存在,所谓“世界”也不仅是地理范围或地缘概念,而是包括军事政治之外的科技、经济乃至人类文明等范畴。

过去的一百年是特殊的。它在特殊的时局下开启,又在当下特殊的时局下开始了新一轮的变革。一百年前,世界推动力在欧洲,其他地方都没太大变化,美国也在大转型当中。直到欧洲分崩离析,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十月革命”相继发生,而后短暂的复苏被大萧条阻断。在那动荡的岁月里,法西斯主义(Fascism)兴起,西方民主在动荡中进行自我完善,社会主义也迅速在全世界扎根。而后,经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硝烟,人们首次得出“战争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制造了更多问题”的共识。一个个古老国家在反侵略的斗争中完成了现代化蜕变,反殖民运动成为全世界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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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欧美于1920年代的复苏,于1929年再度被大萧条打断。(Getty)

百多年前,美国于1894年取代英国成为世界头号工业强国,二战后成为西方阵营霸主,历时五十余年,冷战后苏联解体,美国独大。究其原因:同一时期有多个后起大国兴起,彼此为争夺霸权长期争斗;而既有大国不甘心失去霸权,从多方面围堵遏制,延缓自身衰落和他国崛起速度。这些都是变局中的“规律”,然而百年后的今天,时代依稀昭示著新的变革:地缘层面,欧洲整合进程遇阻,面临分裂风险,英欧矛盾日益激化,欧美出现裂痕;非洲在经历了近百年的殖民之殇、独立抗争和专制统治后,正在艰难而稳健地完善自身政制,且已经展现出令人无法忽视的经济增速和活力;亚洲的经济发展就更是不消多提,过去数十年人们习以为常的地缘现况都在发生关键性调整,世界多点开花。

回首这百年世界的发展,其背后是生产力的决定作用。英国抓住第一次工业革命先机,这是建立“日不落帝国”的根本推动力。第二次工业革命后,美国从英国手中夺得先进生产力主导权,跃升为世界头号工业强国,为确立全球霸权地位奠定了坚实基础。第三次工业革命发端于美国,以互联网等为代表的信息技术革命引领新经济革命浪潮,美国再次执世界经济之牛耳。如今第四次工业革命方兴未艾,人工智能(AI)、区块链、量子科技等蓬勃发展,科技改变国运再次面临关键时段。如今5G的争夺、中美贸易战后的潜台词,皆于此。

倘若以人类文明发展的视野审视这百年,便会发现基于欧洲的威斯特伐利亚(Westphalian)体系的民族国家概念,以及由其所构成的世界秩序,在终于落实到全球的同时,也开始遭遇越来愈多的问题,“霸权更迭”的历史轨迹,也正面临与日俱增的质疑。近百年来,自由主义逐步成为世界主流政经社会信念,近年也面临质疑。至于对世界现况和历史的认知,主导近百年的“西方中心论”也开始出现变化,欧美史观不再能代表全世界,欧美的“普世价值”,也愈发不再被视作“普世价值”。以西方文明为载体的认知体系,愈发不能解释时下世界的变化,中国政经发展轨迹就是最好的案例。世界对于新理论、新认知体系的需求,近百年来从未有今日这般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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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砖国家(BRICS)、东盟等组织的重要性日增,反映出旧有由欧美主导的国际框架愈发难以解决时下问题。(Reuters)

很明显,这是全世界共同引发、共同背负,且多年未遇的大转折。至于中美各自的变化和两国关系的变化,既是全球范式转移(Paradigm shift)的助推力,也是世界大变局的结果。当数十乃至数百年后人们回顾这段历史,这场中美纷争可能不过是大浪潮中的一朵浪花,两国的“国运之变”也不过是“百年世界”的一环。

“百年未有”即将到来

第二个关键词是“百年未有”。这个“未”的意义不仅在于“以前没遭遇过的情况”,也在于该情况“要来了”,已经在路上。

事实上,很多人已经注意到,自近代以来,世界权力首次开始向非西方世界转移扩散。一大批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崛起,国际权力不再是少数西方国家的“换手”。在全球化的助力下,世界多极化发展使得国际力量更趋平衡,呈现了“东升西降”、“新升老降”的趋势,西方国家出现了严重的国内矛盾和危机,新兴市场国家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

更为核心的是,马克思(Karl Marx)所预言的“资本与劳动”的矛盾在西方不少国家日益激化,贫富分化造成社会分裂严重,成为资本主义社会开始走下坡路的主要推手。一些制度性矛盾造成社会改革动力不足。民粹、民族主义力量大幅上升恰恰是这一矛盾的外在表现。法国“黄马甲”运动是一个典型的标志,这不仅是青年人对现实表达不满与反抗,更预示著资本主义及其政治制度和社会架构将进入前所未有的调整阶段。这个过程显然不会短暂,也不会风平浪静,不仅会对资本主义国家造成震荡,也将通过紧密相连的国际体系,使得全球政治经济的不稳定和不确定性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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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黄背心事件持续数月,并于2019年上半年密集爆发,且传播到比利时等国。这既是激进民粹的象征,也昭示着年轻人对现实的不满。(Getty)

一体两面的是,“未有”之社会主义振兴。过去百年,特别是苏联解体后,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思考充其量只是小打小闹,没有提出过有分量的质疑,甚至出现“历史终结论”。然而,面对经济危机浪潮的侵袭,中国、越南等社会主义国家确保了经济平稳增长,老挝、古巴、朝鲜等国家政局基本稳定。特别是中国的持续性发展使社会主义制度焕发了活力,也引起西方学者的反思。历史终结论的作者福山(Francis Fukuyama)就承认“西方自由民主可能并非人类历史进化的终点”。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力量对比失衡局面正在发生变化。

中国国家副主席王岐山在出席“世界和平论坛”开幕式时曾说,“人类又再次走到了十字路口。”事实上,中国非常清楚当前大部分多边体系的功能失调、全球治理体制的改革并非偶然,中国也希望承担越来越多的责任。从建设“一带一路”,强调“人类命运共同体”,再到“四个赤字”的提出,从金砖国家(BRICS)、上合组织(SCO)、亚信会议(CICA)、二十国集团(G20)等一系列国际峰会上的倡议,无不看出中国愿意同其他经济体国家一道完善现有国际秩序和全球治理机制。

2019年3月26日,习近平在巴黎举行的中法全球治理论坛上提出,面对严峻的全球性挑战,面对人类发展在十字路口何去何从的抉择,国际社会需要坚持公正合理,破解“治理赤字”;坚持互商互谅,破解“信任赤字”;坚持同舟共济,破解“和平赤字”;坚持互利共赢,破解“发展赤字”。

小知识点:【四个赤字】

这是“未有”之人类进步。过往,大变局多与血雨腥风相伴,国际秩序的坍塌和建设疾风骤雨、大开大阖。而当前大变局总体呈现和平、渐进式:一是不再走战争老路,二是不再是单一国家崛起,三是不再以推翻旧秩序为目标。当前大变局对人类发展进步影响的深度、广度、力度前所未有。

国际社会正在进入一个以再全球化、再意识形态化、再国家化为特点的新周期。这样的先知先觉,在国际格局波谲云诡的今天,相当难得。何况这样的先知先觉背后,是99%以上后知后觉甚至是不知不觉的群众,所以这种先知先觉又不可避免会在一段时间内被忽略、被低估甚至被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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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8年6月的中共中央外事工作会议首次提到“世界正处于百年未遇之大变局”以来,习近平多次强调这种变革。(Getty)

由点及面的“大变局”

诸多变化由点及面,汇聚成“大变局”。一种解构与重构正在同时发生,但远未到“定局”的程度,或者更准确说根本就没有一个“定局”或是节点,而是一直处于“变局”过程中。

今次的“大变”,既有具象的,比如财富权力的转移,世界权力中心的转移,军事力量的再平衡,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到来;也有抽象的,比如传统民主自由价值观遭遇的挑战,人的意识在信息时代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与蜕变。诸多“小变”连成“大变”,由点及面,最终导向的,是颠覆过去百年传统国际体系的范式转移。

总体来说,西方内外治理困局的综合效应正在显现。西方经营百年的新自由主义发展圭臬、以西方为中心的国际等级结构被逐渐破除。但今天并不是“中式天下”,也不是“美式天下”,而是包含多极的共同体,即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提升国际竞争力、国际影响力、国际塑造力的资源、领域、手段、平台进一步增多。原来是殖民的、霸权的,拳头说了算,今天是制度、价值观与文明,改良旧秩序,建设新秩序的时代潮流不可阻挡。然而这些都指向对帝国的终结。

全球治理能否摆脱困局,大国协调能否有效推进,世界经济增长能否挖掘新动能,科技革命能否为人类进步带来福音,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能否得到及时回应。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的世界,面临诸多共同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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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3日,约翰逊(Boris Johnson)首次以英国首相身份步入唐宁街10号。作为精英政客的他,却是以激进民粹的主张升任党魁,被视为英国传统政治的一大挑战。(Getty)

世界也正涌现一批诸如普京(Vladimir Putin)、习近平、莫迪(Narendra Modi)、安倍等强人。而即便是约翰逊(Boris Johnson)、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等因个人或外部条件所迫而受到掣肘的领袖,也在其有限的范围内施展拳脚。同时,各国人民也在寻找最能带来方向感的领袖,瞻前顾后、唯唯诺诺者,都被时代所筛剔。大浪淘沙,时代在呼唤强人。

习近平眼里的中国与世界

李鸿章道出“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是“以中国为主体,言世界之变”,而在一百四十七年后,习近平“世界百年未遇之大变局”一语,则是以世界为主体,言世界之变,并尝试为中国寻得应对时下大变局的方式。当中国之崛起与世界之变同步发生,将会是怎样的未来之中国和未来之世界?

回顾过去百年,中共自成立以来便在不同阶段定义时代性质及意义,并以此决定如何应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的挑战。对时代和世界的“把脉”,在毛泽东邓小平习近平身上有著很强的连续性。是否与国民党合作,如何理解工农的角色,怎么认识对日战争与世界大战,如何理解各民主党派的立场,甚至什么时候调整中苏关系,都是毛泽东领导下的早期中共所研究的战略课题。邓小平时代亦然。习近平则因应格局之变更好地掌握判断当下与时代的能力,自十八大上任后提出并实施的一系列思想及工作部署,比如反腐整风、整顿军队、自我革命、第五个现代化、人类命运共同体,都是以“功成不必在我”为长远计。很多人之所以直呼“读不懂”,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历史观,自然也就无法理解支撑这一系列作为背后的关键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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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时代和世界的“把脉”,在毛泽东邓小平习近平身上有很强的连续性。(多维新闻网)

中国不是一座孤岛,每时每刻都在与世界发生著密切联系,而且今天中国面对的国际环境,也是各国都关注的。换言之,中国作为这场变局的中心,既受其影响,亦影响其变化。而且中国之外的诸多变化,比如非洲的崛起及其角色,印度的变化,俄罗斯与欧洲的关系,欧美关系,以及这些国家如何看待中国崛起,是将中国当作可以互惠互利的“朋友”还是你死我活的“敌人”等,时时刻刻影响著这场“变局”,并在不同阶段作为“因”或“果”存在著。

如果中国还是一百年前的“东亚病夫”,世界大可不必将习近平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放在眼里,毕竟百年前列强蚕食中国时也丝毫不会顾及中国怎么想。可现在情况不同了,经过近百年的能量积蓄,中国在世界范围内崛起,这不是以往中国强盛时曾经面对的外在环境,传统教科书也未曾讨论过,它既是一个现实议题,也是中国思想或文明的一次新尝试。当这样的中国来了,一个无法回避的世界性命题已经摆在面前。要想把握这个命题,习近平所提“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便是支点和起点。

若有人问“人类命运共同体”究竟会不会实现,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一种价值追求,一种行为指导,并非可以简单度量的目标。“人类命运共同体”还会在不同层面和视角存在诸多短板,但这并没有先进与落后的问题,因为人们将过去一百年习惯了的状况视为先进,而只有当新崛起的生活形态或意识形态巩固后,一种新的以及具领导力的现代性才会被人们注意到,那就成为一种新的软实力,重新定义时代的标准。在此之前,传统依然具有号召力和制定标准的能量。

百年世界、百年未有、大变局,当我们细细思索这些事态,再将之聚合在一起,就可以依稀看清这个即将到来的趋势。而当百余年甚至两三百年后的人们回头再看我们所处的当下,想来也不会按照“中国取代美国、东方取代西方”等观点来总结,而是将之视作人类史上的一次根本性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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