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不能每天都打高尔夫”,那些“拒绝退休”的老人们
随着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呼吁居民延长退休年龄,以化解人口老龄化带来的财政“定时炸弹”,一些已到退休年龄的居民开始寻找继续工作的机会。
在上月的一次发言中,澳联邦财长乔什·弗莱登伯格(Josh Frydenberg)谈到了人口老龄化对医疗健康、老年护理和养老金系统所带来的极端压力。
Frydenberg透露出的信号是,年满60岁的人群应该提升技能、接受再培训、以继续工作来应对“人口定时炸弹”。
有些人认为这是不现实的,因为年龄歧视会阻碍就业,这一观念是如此地深入人心,以至于在近期一个面向全澳54000人的社会调查中,几乎有一半年龄在50至64岁的澳大利亚人,对失去工作后能否找到新的工作没有信心。
然而,老年人继续工作又不仅仅是为了解决政府的财政缺口这么简单,在这背后,还有着更深层次的社会、文化、家庭关系和情感需求等。澳洲广播公司近期采访了一些仍然留在岗位上的老年工作者,他们表示,工作不仅提供了金钱,而且还为他们提供了所需的社交生活。
乔·安蒂科(Joe Antico)
果蔬批发商,80岁
Joe Antico,图/ABC
对于任何年龄阶段的人而言,凌晨2:00开始工作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然而,对于在悉尼弗莱明顿市场(Flemington Markets)工作的乔·安蒂科(Joe Antico)来说,这是一种常态。
他说:“到了晚上,你的确会感到非常疲倦。”
“但是,你总不能每天都去钓鱼或者打高尔夫啊。”
Antico和他的兄弟几个经营着一家果蔬批发公司,主要向悉尼的零售和游轮市场供应坚果、苹果、豆类和奇异果。在过去的60年间,他见证了澳大利亚人们饮食习惯的改变,包括食物类型和饮食方式。
他说:“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外出就餐,而不是自家自己做饭。饮食文化已经发生了变化。”
“从一顿午餐,我们几乎可以了解任何事情。”
Antico表示,最初整个市场到处都是意大利移民。而今,来自各个地方的人都有。
Flemington Markets
他说:“有亚洲人,来自中东的人,这是一个神话般的地方。”
到了80岁,退休似乎并不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Antico说道:“我不能干很多体力活了。但是,我可以和客户、种植商进行联系。我发现这样有助于避免得老年痴呆。”
针对澳联邦财长有关“延长工作时间”的呼吁,Antico表示,没那么容易,并不只是增加新技能就可以。他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人仍然具备工作能力。但是,还有一些人已经没有健康的体魄,他们只能退休……因人而异。”
林迪·莫里森(Lindy Morrison)
鼓手,68岁
Lindy Morrison,图/ABC
68岁的林迪•莫里森(Lindy Morrison)是一名音乐家。对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叫她不工作更难受的事情了。
她说:“我只是觉得,我需要工作。”
Morrison曾经是80年代独立摇滚乐队The Go-Betweens的鼓手,目前从事着三份工作。
在1989年乐队解散后,Morrison继续担任专业鼓手、同时还是Waverley地方议会一个社区音乐计划的管理负责人。此外,她还是慈善组织Support Act的一名社工。
Support Act是一家负责为处境艰难艺术家,工作人员和音乐工作者提供支持的慈善组织。
Support Act的社工服务照片墙,
图/Support Act官网
她说:“社工是一份危机处理工作,所以工作时间可能是零星的。但是,Waverley Council的工作是每个工作日下午的两小时。同时,我每周花六个小时练习打鼓。”
“去年,我参与了民谣女歌手Alex The Astronaut的巡回演出。这项工作虽然很累,但是我还是恪守职业道德。”
“我是一个很自律的人。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家喝酒,我会早睡并保持身材。但是,我也会时不时地跌倒。”
Morrison表示,自己为能够保持健康并继续工作而感到幸运。但是,金钱也是一大动力。
她说:“继续工作可以让我保持经济独立。因为作为一名艺术家,在过去我并没有赚很多钱……。这样会让我避免经济方面的尴尬。”
吉姆·弗莱彻(Jim Fletcher)
邮递员,75岁
Jim Fletcher,图/ABC
当吉姆·弗莱彻(Jim Fletcher)在1960年代参加邮政职员考试时,他是第一批没有接受过正规摩尔斯电码(Morse code)培训的毕业生。
他笑着说:“虽然当时仍然有电报,但是我们是在一所不需要摩尔斯电码的学校。”
Fletcher在澳大利亚邮政(Australia Post)工作了53年,足迹遍及悉尼的35个办事处。他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只是觉得自己需要继续工作。”
“我真的没有考虑过,但是它确实发生了。”
“我喜欢工作,喜欢挑战,喜欢从同事那里得到的陪伴。这给了我一种习以为常的生活。”
尽管他认为自己还能找到工作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但是,他认为老年人就业并不是政府的职责。他说:“我认为政府做得很好,并且为老龄工作者做得足够好。”
“这是我们自己的责任。”
安娜·玛丽亚·卡德罗斯
(Ana Maria Cuadros)
银行销售顾问,66岁
Ana Maria Cuadros,图/ABC
在银行业工作了30余年的Ana Maria Cuadros是澳大利亚国民银行(NAB)Castle Hill分行的返聘人员。
她说:“因为我在那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因此,银行的工作人员经常会咨询我的意见。”
“我从未经历过年龄歧视……因为我担任过很多职务,所以我可以把工作做得很靠前。”
在住房贷款和信贷岗位退下来之后,Cuadros决定从事销售咨询的角色,她说这一职位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她说:“当我第一次走上银行的工作岗位时,我们通常是手工计数硬币。”
“现在,我们有了机器,而且现金的使用量明显降低。”
虽然已经66岁了,但是Cuadros还是继续全职工作。她完全赞同澳联邦财长的观点,并表示澳大利亚的老年人应该继续工作。
她说:“有很多人……退休了,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自己的时间。”
“如果人们继续工作,我们的生活会变得更好。”
今后我们也许到了100岁还在工作
诚然,许多人都把退休生活当成放长假——丢掉工作椅,换上扶手椅,开始睡午觉。但以后可能未必如此。
不仅仅是在当前的低利率环境下,大多数人根本存不到可以舒适退休的钱,而且在人均预期寿命延长之后,许多人又开始了对于人生意义的追寻,即弗洛伊德所说的“有意义的工作是幸福生活的两个先决条件之一”。
英国广播公司报道说,在专门打零工的美国人中,竟然有约三分之一(31%)是1946年至1965年间出生的婴儿潮一代,而不是大家普遍认为的年轻人,这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
这些老年人之所以打零工,不仅仅是为了钱。与千禧一代和X一代相比,婴儿潮出生的劳动力最不可能陷入财务困境,也最可能享受自己的工作。在55岁及以上的人群中,32%的人表示他们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结识“有趣的人”(全职员工中这一比例仅15%)。
而让老年人打零工成为现实的助力来自于数字经济,正是因为有了Uber、AirBnb、Airtasker、TaskRabbit、Fiverr之类的自由职业和共享平台,令零工经济前所未有的发达,才让老年人有机会重新返回职场——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坐办公室。
BBC的文章表示,并非人人都向往田园牧歌式的晚年生活。对很多人而言,身体的衰老令他们无法在65岁之后继续工作。但在科技发展和数字经济普及的情况下,这显然也是有可能实现的。如果将来成为常态,职场里也会增添更多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