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不到大米的危险,相比澳洲农业面临的真正风险不值一提
近来,一些澳大利亚的媒体上出现了澳大利亚“大米储备即将耗尽”的消息。
根据电台3AW的报道,由于去年的旱灾,澳大利亚的水稻产量为有记录以来第二差年份,可是由于新冠疫情影响,导致水稻需求猛增。澳大利亚稻米种植协会表示,今年国内稻米产量仅能满足四分之一的需求。
通常澳大利亚可以通过进口稻米解决这一问题,然而疫情在全球爆发后,不少稻米生产国宣布了停止出口。
对于将稻米作为主食的华人而言,听到这类消息总让人惴惴不安。
今年真的要没有米吃了吗?澳大利亚的的粮食进出口情况到底如何?中国对澳大利亚大麦加征关税,对整个农业会有怎样的影响?博满金资首席分析师魏睿昊带来深度分析。
本地稻米产量锐减,但进口有望恢复
根据澳大利亚稻米种植者协会的数据,澳大利亚每年要消耗约35万吨稻米,其中约20万吨为自产,然而去年的产量只有不到6万吨。澳大利亚最大的大米生产商SunRice则称,到今年12月,很可能在超市货架上不会看到澳大利亚大米的踪影。
几乎所有的澳大利亚大米都来自新南威尔士州的瑞维里纳(Riverina)。在过去的两年里,农民严重缺乏灌溉水,以至于让国内大米的产量已从2017年的80万吨下降到去年的约54,000吨。
SunRice表示,如果政府能够贴补水价,提供足够的灌溉水,他们今年的产量可以回升到18万吨,并在2021年4月左右上市。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今年的稻米缺口又该如何应对?
事实上,往年澳大利亚本土生产的大米,70%都用于出口。中国、韩国和日本位列出口总量的前三位。澳大利亚还也一直向耕地匮乏的太平洋岛国供应大米。
而澳大利亚人自己消耗的大米,有近一半都是从海外进口。可是疫情在全球蔓延,加剧了国际粮食供应链的风险。
原本,印度是澳大利亚大米主要来源国之一,可近期其大米出口因疫情导致的运输困难而陷入停滞,目前新德里的大米出口量仅为正常时期的15-20%。
另外,在3月疫情全球蔓延之初,越南、柬埔寨等国为了保障本国的粮食安全,相继发布粮食出口限令。这也使人对粮食问题感到不安。
不过到了4月初,越南又宣布取消大米出口限制。柬埔寨、缅甸等国也相继宣布了类似的政策。
实际上,根据澳大利亚农业资源经济科学局(ABARES)的报告,全球稻米存量目前正处于历史最高位,包括那些主要稻米出口国。如越南,其稻米产量比本国消费要多30%以上,所以不可能实施长时间的出口限制。
因此,以进口稻米弥补国内稻米产量的不足仍可实施。
魏睿昊指出,亚裔是澳大利亚稻米的主要消费人群,而其他族群大多以面粉类或土豆等作为主食。
根据澳大利亚统计局2016年的人口普查,亚裔约有355万人,占澳大利亚总人口的16.3%,尽管这一比例逐年增加,但吃稻米的人群并非澳大利亚的主要人群。
而澳大利亚有充足的小麦和大麦生产,可以部分替代大米的需求量。因此,所谓“粮食安全出问题”多少有些夸张。
澳洲农产品能养活6100万人
澳大利亚统计局的数据显示,澳大利亚每年生产农业生产约为550亿到640亿澳元。其中71%左右用于出口,涵盖的人口数量约为3660万人。如果将本国2500万的人口计算在内,澳大利亚的农业生产养活了超过6100万人口。
西澳农场收割小麦
总体而言,澳大利亚拥有充足的食品生产能力。绝大部分粮食均可以实现自产,即使在干旱年份,国内生产也可以满足需求。牛肉、小麦和奶制品等主要食品都能在保障国内需求的前提下大量出口。
根据2019年《全球粮食安全指数》,幅员辽阔、人口稀少的澳大利亚在全球排名第12,高于法国、英国、新西兰、日本等国。
澳大利亚食品进口主要是为了满足食品的丰富性,每年大约有11%的食品和饮料来自其他国家。
在进口食品中,主要是加工类产品,包括咖啡豆、冷冻蔬菜、零售、海鲜产品和饮料,一些制作食物所需的添加成分(如酵母、香料等),以及少量的反季生鲜。可以看到,这其中多数为消费类产品,它们的中断不会威胁到大多数澳大利亚人的粮食安全。
当然,澳大利亚人日常“靠咖啡续命”众所周知,还造就了墨尔本成为和维也纳、罗马齐名的世界咖啡之都。要是没有咖啡都进口,恐怕会影响很多澳大利亚人的生活质量,也算是“小小的威胁”。
因新冠疫情(或其他方式)造成的进口食品中断可能会导致某些产品出现暂时短缺,从而限制了消费者的选择,就像东南亚发生气候灾害,澳大利亚的香蕉价格就直线飙升。
但就确保足够的健康和营养食品供应而言,即使特定产品价格上涨或供应有限导致一部分消费者感到失望或不便,也不太可能对粮食安全产生实质性影响。
当然,澳大利亚的食品储备也并非毫无问题。
短期来看,新冠疫情造成的国际运输受阻,确实增加了一些不确定性。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澳大利亚的农业生产者确实依赖全球供应链和进口输入,这些输入的短缺或中断尚未显著或普遍存在,但可能会降低生产率。不过,随着亚洲国家情况逐渐好转,如大米一样,许多产品的供应链将逐步恢复正常。
长期来看,魏睿昊认为,耕地情况和气候变化可能才是澳大利亚农业最大的隐患。1949年到2012年,澳大利亚的粮食平均年增长率为2.1%,但2000到2012年下降到了0.6%。气候变化造成的干旱等极端天气,可能会影响澳大利亚的粮食生产,甚至威胁畜牧业的生产。
鸟瞰澳洲稻田
不过,继新州和昆州在炎热干燥的2019年经历普遍干旱之后,近期的降雨量高于平均水平,今年良好的气候前景为澳大利亚农业生产丰收奠定了基础,但ABARES指出,政府仍需要保障稻田的灌溉水,不然很难保证未来澳大利亚的家庭不会缺米。
农产品出口:中国消费复苏是一大机会,现在却成最大未知数
澳大利亚是一个食品净出口国,如糖类、牛肉、稻米、羊肉、油菜籽、小麦、大麦等农作物,主要生产都是用于出口。农产品是澳大利亚仅此于矿业、出口创汇的重要组成部分。
虽然澳大利亚70%的农产品用于出口,但出口水平因细分市场而异。果蔬、猪肉和家禽等则主要以供应国内为主,尤其是那些要求时令新鲜的产品。从下图可以看出,一些农产品国内供给量一直比较稳定,而出口量则变化较大。
在澳大利亚对外出口的农产品中,牛肉排名第一,其次是羊毛、小麦、大麦和红酒。
在过去的10年中,中国对澳大利亚农产品的进口猛增300%,成为第一大进口国,占澳洲农产品出口总量的五分之一,远超过排在其后的日本、美国、欧盟和韩国。
此前魏睿昊曾分析,由于中国经济恢复速度较快,消费回归,澳大利亚农产品也本来可以成为投资机会。但他表示,最近由于中澳之间的贸易争端,让农业面临很大的未知数。
5月12日,中国布暂停进口四家澳洲肉制品供应的肉类商品。去年,中国从澳大利亚进口了26亿澳元的牛肉,占澳大利亚牛肉出口的25%。而目前被禁的四家肉制品供应商占据了肉制品出口中国高达35%的市场份额,澳大利亚牛肉行业可能面临至少9亿澳元的损失。
5月19日,中国正式对澳大利亚大麦征收高达80%的反倾销关税,为时5年。而在2015年至2018年期间,中国进口澳洲大麦总量占据了澳洲出口总量70%甚至更多。一夜之间澳大利亚大麦生产业可谓遭遇“灭顶之灾”。
而这可能只是开始。
魏睿昊说,澳大利亚主要出口的农产品种类,在全球其他主要市场(如美国、欧盟等)都处于较为饱和的状态,短期不可能有较高增长量,很难找到一个市场替代中国。
大中华区是澳大利亚乳制品最大的出口市场,2018财年占出口额的35%,出口量的27%;也是葡萄酒主要的出口地,占总额约43%,2019年出口增长了18%,将达到创纪录的12.5亿澳元;澳大利亚海鲜也大量出口中国,龙虾更是有90-95%运往大中华区,2019年的总额比预计超过30%。
可以说,这三个行业对中国市场的依存度非常高。然而,已经有报道称,许多中国采购商正在终止与澳大利亚供应商的交易,比如乳制品,不少中国的订单开始转移到欧洲或新西兰等其他国家。
倘若这些行业遭遇中国持续“封锁”,下半年产品的出口将大大减少,可能直接威胁到行业内一些澳大利亚企业的生存。对于投资者而言,这是非常值得注意的风险。(具体请见《中国“亮剑”澳洲牛肉、大麦产业,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美国是澳洲农产品被禁的受益者?
需要指出的是,在过去50年间,中国仅仅发起了大麦这一项贸易调查,然而澳大利亚对中国商品进行了100次类似调查。
中国商务部长钟山表示,自从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中国政府一直对澳大利亚大麦的反倾销调查保持谨慎态度,可是澳大利亚政府却进行了三项针对中国产品的调查。
显然,是澳大利亚呼应美国,不断要求对中国进行新冠起源的调查,让中澳贸易关系进一步恶化。
而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如此“抱紧美国的大腿”,却恐怕把本国农民的利益都让渡给了美国。
今年1月,当美国和中国就贸易谈判第一阶段达成协议,根据该协议,中国从美国的进口额将在两年内增加2000亿美元,其中包括320亿美元的农产品进口。
在宣布对澳大利亚大麦征收80%关税的同时,中国表示同意从美国购买大麦和蓝莓,作为履行第一阶段义务的一部分。
在被问及两个行动之间是否存在关联时,虽然总理莫里森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幕后相关猜疑一直存在。大麦、牛肉、红酒、乳制品……澳大利亚的出口农产品和美国重合度太高。
美国爱达荷州的麦田
对于澳大利亚的损失,除了国务卿蓬皮奥口头上说“我们会坚决站在澳大利亚一边”以外,并没有实质上的帮助。就在本周初,他却因为维州与中国签订的“一带一路”威胁要“切断与澳大利亚的联系”。
澳大利亚以为自己是美国的盟友,美国恐怕只将澳大利亚作为打击中国的棋子而已。日本、韩国就是前车之鉴。
哪怕仅从经济方面,有澳大利亚官员指出,美国也没有为“盟友”争取改善全球贸易状况的意愿。继续跟着美国,只能让更多澳大利亚农民遭受经济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