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Gone公开与李小璐事件大量内情:当时想过自杀,精神也感觉出了问题(组图)
“从阴影里走出来其实挺难的。这几年我该去付出的代价我已经付出了,我该承受的我承受了,我不该承受的我也都承受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再去回忆。对我来说,这很痛苦。”
来自红花会的PGone与来自Gosh的Gai, 双方的明争暗斗贯穿了2017年夏天播出的综艺《中国有嘻哈》的叙事主题,戏剧悬念最终在决赛之夜达至高潮,二人共同获得了冠军。从各自的粉丝看来,他们支持的那个主角,从来不是完美的,都有缺陷与争议,但对方才是整场真人秀里不折不扣的反派角色。
从真人秀来到现实,双方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命运。三年之后,Gai坐上更名为《中国新说唱》的节目的导师沙发,他的代表作《华夏》已数次登上央视主旋律舞台。PGone陷入丑闻,被打回地下,成了在任何节目里连名字都不被提到的人,他一直在创作,但歌曲很难在公开平台找到。他似乎成了那个真正的反派。
某种意义上,他依然是地下说唱的“流量担当”,公众号发出的文章可以瞬间破10万+,国外巡演单场卖掉4000张票。但在主流视野里,他几乎是一个不再存在的名字。
PGone也有过一些可能会被认为想重新赢得大众认可的举动。但无论D&G辱华事件后写歌发声,还是疫情期间给武汉捐款10万元,这些行为未曾激起真正的水花。相反,丑闻的余波在去年继续发酵。于是,他的名字一直被人们私下谈论,也一直被遗忘。
只有那些真正的说唱粉丝(或者PGone的粉丝)才会继续关注作为rapper的PGone的动向。但事情发展令人错愕。去年,曾经的团队红花会(现已名义上解散)与他决裂,队长弹壳与二号人物丁飞都公开对他发出语焉不详的责难。
一切的陨落与崛起,自有原因。以下为他的自述。
比赛
过程像场梦。如果回想一下,挺希望那个时候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样让自己更成熟。
参赛就是一个机会,我没有想别的。
差不多2013、2014年,我父亲做生意去投一个项目,亏了一千多万。2016年,我家其实想让我去上班。亲戚不看好我,觉得我玩音乐不务正业,我说我努努力,能不能再做两年,没成绩就放弃。年底,摩登天空把红花会签了,给团队30万签约金,我记得每个人分了2万。那算是我拿到的最大一笔钱,但是家里欠一千多万。我不是喜欢卖惨的人,早期团队不知道我家情况。我不想让别人怜悯我。
正好赶上2017年有这个节目,我要把握这个机会,做好了我就能赚钱,帮家里还钱。那个时候就铆足了劲。整个录制过程我担心被淘汰,随时有可能,谁都说不准。
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们在吃饭,我说我想去。我跟小白属于刚入队,我们去了,如果能赢是好的,输了呢,也不是C位,也不是队长,也不丢人。
那时候选导师,当时我想选吴亦凡,小白也想选。团队和摩登不让我选,给我的话是,你实力那么强,去哪个队都一样,别咱们自己人碰到一起淘汰掉。我觉得我必须把握住所有的机会。而且老吴玩的是最新的东西,我就喜欢玩新的东西,他是懂这行的,如果不懂的话,我可能也不会选。
后来我没绷住跟丁飞聊,把我的情况第一次跟团队说,我说其实家里特别困难,不能因为实力强,就要让着别人。大家明白了我的苦衷。
《H.M.E》那首歌,我diss了所有人。现在如果唱那种歌,大家可能就不会骂了,那个时候大家不了解diss是一个什么样的文化。比赛就要互相切磋,拳击手还打人呢,我打对方就是我恨死对方吗。说唱就像拳击,这就是我的底气,这就是我的招式,这就是我比赛要去用的东西。我是battle MC出身,以前写歌就那样,大家都是那样。很多人都有beef,你应该问大家为什么你们以前那么狂,一下节目都那么乖了。
说实话,我对Gai一直都没什么恨。我跟他本身就没有beef,我真的是帮团队去出这口怨气。是不是戳到他最痛的点,我没想那么多。
节目录完的时候,我俩是握手言和的,Gai过来说,老万,我们之前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但是他这个人有的时候会有一点反复情绪,我们刚出事的时候,他换了一个李连杰头像,因为那个电影里面是李连杰单刀杀红花会。
我觉得Gai也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虽然他现在对我可能还是带有敌意吧。我自己沉浸的这两年想了很多东西,很多想法跟以前不一样了,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拿到冠军肯定是开心的,但更多是终于结束了,录节目真的很高压的状态,很累。
2017年,PGone与Gai同获《中国有嘻哈》节目冠军。
早年
家里做生意,从小我就到处搬家,黑龙江、内蒙、威海这三个地方走了两遍。刚熟悉环境就换学校,所以我从小没有固定的朋友、同学。一开始学习还挺好的,后来搬着搬着就跟不上了。
我们初中班主任跟我家商量,说你家孩子可以送艺校去跳舞,那时也傻,天天跳舞不用学习,特别想去跳街舞。去了之后发现没有街舞,全是民族舞,我天天压腿,压一天躺三天。而且艺校里面大班欺负小班特别严重,我很多同学都挨揍,告老师都不行。
后来我说我想学DJ,正好有个远亲在内蒙开club,我去那边学了一年。有师傅教,师傅打上半场,下半场人少,我再上去练手。之后自己又去别的城市做了一年,我妈不放心,因为那种地方太乱了嘛,没让我干了,又搬回东北。在家待着,谁也不认识,也没上学,就接触到说唱。那是2010年。
跟ICE、小青龙、山鸡这一群人,都是在YY认识的。大家网上聊天,天南地北的,哪里的都有。2012年我第一次参加Iron Mic比赛,拿了一个东北赛区冠军,去总决赛认识的贝贝。总决赛我输给了C-BLOCK里面的东别。
2014年,吾人族办了两届“问鼎关东”,都是我拿的冠军。那时候吾人族的董宝石已经结婚,去成都了,就莲花在,他说让我进吾人族,我就去了。
他们不太喜欢新的trap形式的这些东西。《Show Me The Money 3》的冠军Bobby就是2014年出来的,当时我还给莲花看了,是我喜欢那种张扬的、技术的。莲花就说他不觉得牛逼,那个比赛第二名叫做Iron,是那种走心的、内容的,莲花很喜欢。
莲花想给我规划,2014年我做了八九首歌,发给他听,他都觉得不行。后来我做了一首特别喜欢的歌,他不让我发,我就自己发了,效果还是蛮好的。其实跟吾人族纯是音乐理念不一样,后来就没有联系了。再后来,我去西安,加入了红花会。
2016年,我跟红花会一起去成都演出,我还把宝石叫出来,介绍给海尔兄弟CDC那帮人。我说这是我东北的好大哥,叫董宝石。我看着他特别难受,心里不是滋味,他以前也是在说唱圈叱咤风云的人物,突然结了婚了,又去成都,谁也不认识,音乐也不做了。后来这段时间,我发现宝石的朋友圈多了很多人的点赞。真的很现实,人火了就会有很多人来,不火还得看自己。
在以前的说唱圈子里面,想要别人认可,你得先拿一个battle的冠军,你得去地下的那种比赛。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在battle,每年都在battle,就是为了让别人认可我。我的认可度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Battle MC会有两种,一种风格就像艾热这种,他会很peace,讲一些比较有内容的东西,引起大家共鸣。还有一种就是像我这样,偏攻击,每个人路子不一样。我想赢,哪有参加比赛不想赢的。
我真正做音乐、钻研作品是从2016年,不再去battle了。
参加说唱比赛的Pgone。图源受访者。
解约
节目结束,心理压力太大了了,上每天都有工作,没有假期,精神状态不太好。每天睡三个小时、四个小时就要起来坐飞机去下一个地。有时候一天飞两个地方,一些不想去干的活也要去干。有时间就想睡觉,根本就没心思去和明星交朋友,更多是在一些活动上碰见。
那时候公司给我找了心理医生。那是我第一次看心理医生。
我微博取关了一批人,都是我好朋友。那段时间会有一些很奇怪的现象,他们跟我一互动就会被骂,一些很激进的粉丝说他们蹭我,我为了保护他们。
上节目后,粉丝迅速增加,突然一下子团队红了,跟着涨粉,一开始还是蛮开心的。在节目里面,我每一次自我介绍,都会把红花会放在前头,这是Triple H红花会PGone。我特别希望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中国有这么一个团队。我为什么在节目里面唱贝贝的歌,(这样)他回来的时候大家能都知道他。
那个时候找我的活动很多,我一定要带着团队,大多数都是打包。那我自己的(活)我赚自己的,团队(的活)就是团队的,团队的(钱)我印象中我是没有要。团队的我能上的都跟着上,其实很消耗。我一直觉得我没变,我再忙我都没有变。但你也知道粉丝这一方面会去说一些什么。
丁飞问我好几次,你要不单飞吧,这样对你发展好一些,大家也还都是哥们。我没有同意。我还是一个比较重感情的人。我不知道丁飞当时怎么跟弹壳说的,弹壳有问过我,给我打过三遍电话至少,问我是不是要单飞。我说没有,弹壳就不想我走,我说我从来没想过走。
我当初有想过说我帮家里边把钱还完之后,剩下赚的钱,一半都拿出来给团队,我跟弹壳、丁飞说过。他们赚多少说实话我没有问,贝贝一回来就接了很多东西,弹壳也代言了酒。
那个时候,不是说(故意和团队)疏远了。换任何一个人都会吧,你说哪有艺人不在北京住呢,他们都在西安,我在北京住,肯定就疏远了。我其实不太爱去说一些,最近怎么我没联系你,我为什么不联系你,大老爷们之间,又不是在谈恋爱。我和我东北的兄弟们从我去西安再到北京也很多年不见,现在感情依然非常好。小白那时候也在北京。我们不在一起,因为我俩都不是一个活,他有他的工作,我有我的工作。
摩登天空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公司,可能大多数的艺人都是自由音乐人,没有说真正意义上在娱乐圈里的艺人,他们其实也是一个学习状态,不懂得怎么经营艺人。公司给的建议可能就是你不要(在微博)乱发东西吧,大概是这种概念。
说唱歌手也不是什么练习生、偶像,都是属于野路子出身。你是一个公众人物了,你需要注意你的言行举止,那个时候大家没有这个概念,可能公司也没有这个概念,比如什么歌不能出啊。
当时摩登有很多事情做得不好,因为不专业嘛,甚至有一些安排活动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也挺不开心的。我觉得也不至于说是去解约,因为你没有那个能力去自己做到解约这一步。解约是团队的决定,弹壳他们觉得公司不重用。
那个时候我有1200多万的活在身上,东跑西跑拍广告什么的。换任何一个人,你会解约吗?你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都不知道公司会不会让你赔违约金,而且我家里还欠那么多钱没有还完。我肯定是不同意的。
但是没办法,少数服从多数。五个人投票,你已经看到四个人投“可以”,你还要投那个“不可以”,除非你退出团队。团队既然要走,我也不用再去说什么了。
其实那时吴亦凡找过我,想签约我。我说我要把我团队带着。老吴说完全可以,违约金我来付。其实我觉得那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弹壳也不同意,觉得就算签了,吴亦凡也是用你和小白,不用我们。他说咱们还是自己成立一个厂牌。我觉得我们刚红,根都没扎稳,肯定要有公司在后面帮你,自己肯定是吃不开的。但是也没有听我的。
群里刚聊完解不解约,就发了解约微博,那天晚上摩登天空的MDSK主理人一直在给我打电话。我都没接。我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微博已经发了。行吧,反正大家一起来的,一起走,钱一起赚。
那1200万的工作继续执行,但(因为违约大部分)都扣了,剩下60多万给了我。
解约之后,肯定是难啊。我后来临时组建的一个团队对接活动,三四个人。什么事情都乱七八糟的,一团乱,(工作)要么就是找工作室对接,要么找丁飞那边,他算是负责红花会的商务。
吴亦凡曾想签下Pgone,后来没成。网络图。
丑闻
发生了什么,全世界都知道了。错了就是错了,中间发生什么,我不想说,因为我也说不清,事情都有两面性。已经是尘封结束的一个故事了,再拿它出来,让大家再去议论,对他人也是一种二次伤害,我现在真的不想去伤害任何人。
一开始,花边新闻对我影响很大,但是出了事情之后,我也有再继续工作。真正把我击垮的其实就是《圣诞夜》歌词,说我教唆未成年吸毒。
那歌词并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唱的。出事的时候,我没有说这不是我唱的,我没有说这词不是我写的。我是为了保护我的队员,我直接站出来,我说我去道歉。大家都在围攻我,不需要再多一个人出来继续被骂,我一个人承受这个就够了。
我承认我自己有问题,我的事件是个导火索,但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个行业真的是会因为花边新闻把一群人甚至整个文化彻底打压,真的会这样吗?
出事后,我第一时间回的是西安,而不是回的家。西安是避风港,我最想见到的就是这帮兄弟,大家吃了个饭,也没聊什么。更多是自责,跟团队说了一些抱歉之类的话吧。
我在西安待了一个月,在酒店躺了一个月。期间我奶奶过世了,回不去,没法回去。那段时间其实很多人给我发信息,一个也没回。感觉精神有问题,很压抑。什么都不干,发呆,没心情看任何的东西,点个外卖,吃完之后就接着躺。我姨家的弟弟跟我一起。我跟他都不说话。那段时间,我总在卫生间里,在浴缸里坐着,一坐就坐俩小时。我弟弟就时不时看我一下,怕我出什么事。
我当时有过自杀的想法。我是很爱我的父母的,他们已经很痛苦了,我在想,如果我没了,他们会更痛苦。
有的时候突然一下子想开了,我一定要好好活着。这种情绪是断断续续的,动不动无缘无故就哭了,觉得活着挺没意思。
弹壳没有来看过我,也没怎么发微信。可能他就这性格吧。那个时候贝贝不在,好像回兰州了,我跟阿之、毕冉也不算近。丁飞会给我发信息,说来我这儿待一会儿。人在最敏感的时期,其实对什么事情都很敏感。那感觉已经不是难过了,形容不出来。
我想就回家吧,然后我就回家了。
工作停了之后,工作室也不成立了,2018年解散了。我把所有微博全删了,把所有人全取关了。
这两年,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调整心态,不太出门,也就没有那么多事去做。《中国新说唱》一集都没看。第二季的时候,我给艾热发过信息,我说你加油,我觉得这季应该就是你冠军。我在心情比较低落的时候,他也给我发过信息。
我后来在淘宝卖衣服,出去海外巡演了几场,拿着这些钱又帮家里还债。但是也没有全部(还完)。我爸我妈现在不太想让我还了。其实有时蛮羡慕同行的,赚的钱自己买车买房子,我基本都给家里了。
去年在咸阳大剧院的演出,审批是过了的。有人故意雇了几个大妈去那边闹,一看就是雇的大妈,在那边坐着不走,说自己家孩子要学习,不能让他们来看我这种演出。我们自己就害怕嘛,就取消了。我心里没有任何感觉,可能是习惯了。我如果一直在纠结这个事情,我从这个状态里出不来,因为事已至此,你还能怎样。
Pgone自称保护队友,一人承受外界的压力。图源受访者。
决裂
网上网友骂我骂的是对的,我该承受一些男人做错该承受的事情。但是我没错的地方你凭什么骂我?你骂我这也好,你骂我那也好,但是你骂我对不起红花会,你说我背叛兄弟,我觉得太可笑了。
我觉得弹壳他们比较讨厌我的一点,我太在意粉丝了。我对粉丝是有一种朋友感情,肯定是需要照顾粉丝情绪的,更何况我吃的这碗饭,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自从进入这个行业,你会发现到处都有粉丝在吵架。你不要去过多参与就好了,你如果把情绪上升到自己的状态,那就是真的你很在意这件事情。
我觉得到后期的时候,他们对我一直都有意见,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因为当时D&G辱华那件事情,大家说要出一首歌。
时间我记错了,我记得是第三天录,是他们第二天就去录了,我还没写。在他们录音的那过程中,我写完,立马就在家录了一段,发给他们了。之后我就开玩笑——我经常跟丁飞开玩笑,我说你是不是故意告诉错我时间,不想带我了。弹壳变得极其敏感,他就说你怎么能这么唠嗑呢。我说不好意思,我真没别的意思,你怎么还能当真呢。
我当时特意问丁飞,这个歌用不用我公众号也发一下,因为我公众号关注人比较多,60多万人,这样传播力度会大一些,丁飞也是同意的。他说晚上12点发。公众号要审核的,所以看还差几分钟到12点钟,我赶紧就发了。结果那天不到2分钟发出去了。弹壳就对我有意见,说我故意的、耍心眼。
再之后是演出的事,当时红花会想在西安办会演。弹壳跟我打电话说来不来,我说来。丁飞又说,我不确定你这个报批能不能过,不管过不过都希望你能来。那段时间我的航班也被查得蛮紧的,我一买航班就都知道我去哪里了。粉丝也好,狗仔也好,自媒体也好,就会派人去拍你。我考虑到一点,如果你们演出就我没上台,会不会觉得红花会没事,PGone被封杀了,会不会我之后再想去办演出就很难。
弹壳就炸了,(他说)你来我们还有风险呢,你就想着你自己。他把小白也叫去了,他说我就希望咱们能再聚一起再演一出。我听到这句话就说,你啥也别说了,我现在就订票。
第二天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一直没回我。我问丁飞,丁飞说,哥几个商量了一下,你别来了。我说为啥呀,他说没为啥,就挺让人心寒的,你别来了。我跟贝贝晚上联系,也是大概是相同的话,贝贝也说我变了之类的。
每个人站的点不一样,他没有说错,我确实在为自己想。如果我去了真的上不了的话,会不会带来一些舆论上的问题。但是我觉得我这么想没有问题,没有必要你是因为我这么想了,就觉得我变了。我一直在为团队考虑,你为什么因为这一件事情就把我给否定了呢。
如果我真的是像你们说的那样,小人啊、人品差啊,(解约)那个时候我留下多好,我自己也可以发展得非常好。说实话就是因为重感情。我何必等到我落魄,我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我才变呢?
不管到哪一步,我从来没想过说我会跟大家闹僵。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害他们,我从来没有去做对不起团队的事情。
抛开我们关系,弹壳是一个牛逼的音乐人。他的音乐确实是洋气的,是前卫的,毕竟当年也是圈子里的领头人,而不是说随便就能走到那个位置上的。
弹壳跟我说过一句话,希望兄弟几个在一起做音乐能是开开心心的,如果当初知道你参加完节目咱们会闹成这个样子,他说我也不会让你去。
我说老刘,你家庭条件好,你就算不吃这碗饭,你也没有压力,你家里可以帮你。我说我家里帮不了我,我什么时候把家里的钱还完了,我什么时候有自立能力了,那个时候我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音乐自由,真正意义上不在乎所有的事情。
图源受访者。
当下
Dok2算是我亚洲的唯一一个偶像。2017年我让摩登天空帮我联系,但一直没联系到。解约的时候联系到了,谈完之后他们就让TT跟他合作了。我就觉得哎,好可惜啊。后来我也有叫我之前工作室的人帮我去联系,但是聊得就很商业,说有个人要跟你和合作,什么价格,对方就报。Dok也忙,后来就没信了。
我去年的时候闲着实在是没意思,我就刷instagram。因为我instagram第一个关注就是Dok,发私信,我说希望跟你合作一首歌。我发了一大长串。他没有关注我,没想他就回我了。我当时是奔着花钱请他来合作的,他说如果你真的有诚意的话,那你就来一趟洛杉矶。我正好圣诞节要去洛杉矶去演出,我就说行。
当时是Dok刚从纽约演完出回来下飞机,见了之后也没答应,说想看看你能力如何。晚上就去Dok的棚子里,他说咱们现在选个beat写一下子。我俩同时在手机上写。我特意把flow排得比较花哨。我进去录完之后,他说怎么听着不像中文啊,他以为我是没有词瞎唱的,我说是中文。他就说,cool。后来我们又一起在那边过的圣诞节,跟他爸妈一起吃了个饭。
我们年初的时候直接在自己家里录的demo。这首歌无关商业,没有花钱合作,不是为了给粉丝,也不是给恨我的人或者讨厌我的人,只是我喜欢做这件事情,而我去做了。
我觉得让我很难受一点,咱们有很多国内的听众跑去人家instagram骂他们。他还很蒙的问他的partner怎么回事,他知道我的事,他那个中国的partner跟他讲了。他说I don't care,我不会在乎他们想什么,他说我就是hiphop,我只在乎音乐做得怎么样。
这两年变化肯定是有的,因为没有公司帮你操作,所有的都是我自己来,对接也是我自己来,文案也是我自己来,专辑设计也得我自己联系。当你身边那些分担你工作的人不在了之后,其实我真的这两年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其实从来没有装过,可能那时候我就是那个状态,我觉得我是hiphop,我是rapper,我就是这么一个态度,说话就是这个调性。长大之后就会发现,那时候那样也不坏,只不过是每个人不同阶段可能有不同的状态。
近几年我是看尽了世界的人情冷暖。圈内完全不来往的也有。好的时候天天跟你说话,给你点赞,但是你不好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跟你说的那种,我觉得很正常。因为一开始也会觉得好现实,但后来一想想就是这样,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哪里都是,所有圈子都是共通的,部分娱乐圈也好,包括职场的,可能有个老板风生水起的时候很多人巴着他,一破产了,一样的。
在演艺圈我还有朋友,我就不说了,我不想给朋友添麻烦。其实有一些后来认识的艺人朋友也都蛮好的,会经常叫我出去玩什么的,一开始的时候我都拒绝的,我说算了吧,让拍到对你们都不好。
我妈和姥姥姥爷现在和我在一起住。我妈血压高,心脏也不好。我说让她少看网上那些东西。她也还是要去看。她一跟我提,我就说你别操心了,不是你能想明白的事,你想再多有啥用呢。
这两年对我来讲,我发现快乐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可能我这两年最需要的东西就是这个吧。我很难感受到快乐,我很难有像以前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特别难。包括,我哥几个在家里面过生日,大家给你surprise,毫无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特别冷漠。我现在不能闲下来,我一闲下来我就胡思乱想。自己在家待着的时候会觉得不知所措,我就会给自己找事情做。
这两年我出门特别少。今年3、4月份的时候,特别心情极度抑郁,严重得都已经不行了。心里很烦的时候,会去寺庙里转一转。
我特别喜欢钢铁侠,去年,我把小罗伯特·唐尼纹到胳膊上。这个演员也曾经坠到过低谷,我倒没有说拿自己去比较,我只是觉得,生活中需要有一些动力来引导你往前继续走,他的故事很励志。他采访中说过,当你面对黑暗的时候,你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别放弃自己。
Hiphop还是我生活的全部吧,我生活里面唯一能够给我带来真正快乐的(东西)。知道我的人都熟悉,我永远演出都是最卖力的那一个。我在团队的时候,所有人的歌的韵脚我都back up。我从头到尾就不停的那种,唯一能做到这点的是我跟弹壳。我喜欢舞台,我享受舞台。
新专辑叫《无相之相》,里面有四首老歌是2019年的歌,剩下的8首都是今年年初搞出来的。那段时间基本每天都在弄,我在家里面有一个棚子,我进棚就会待六七个小时再出来。歌曲风格上叙事比较多,更多的是一些深沉的内容。我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觉得我无时无刻不处在最坏的结果,习惯了。没有音乐人不喜欢自己的歌不被听到,我肯定是希望的。但我现在没有说什么我一定要上QQ音乐,一定要上网易云,喜欢听你歌的人你发在哪里他都能去听。
我没有想过以后。我从来没想过我以后多牛逼,我也没想过说以后有多差。不是不敢想,不想想,因为没有用。我现在的状态就是我只想看当下。
从阴影里走出来其实挺难的。这几年我该去付出的代价我已经付出了,我该承受的我承受了,我不该承受的我也都承受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再去回忆。对我来说,这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