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fterpay使了什么招，让澳洲央行对“先买后付“网开一面”？

昨天（12月7日），澳洲央行——澳联储（RBA）行长菲利普·罗伊（Philip Lowe）给出了迄今为止最为强烈的暗示，即处于争议当中的先买后付（Buy Now Pay Later, BNPL）提供商，将能够继续保留“无附加费的规则”（商家不得转嫁平台成本给客户），至少中期来看是如此。

Lowe指出，分期付款产品为客户带来了创新。相对其他付款方式，目前BNPL交易量规模仍较小。

在澳大利亚电子支付行业组织AusPayNet会议上，Lowe发表了该讲话，显然利好澳洲的先买后付领军企业Afterpay。

澳洲央行行长Philip Lowe在AusPayNet会议上发言

图/悉尼晨锋报

在发言中，Lowe表示，在审查支付法规过程中，央行对商家“无附加费”限制进行了审查。

他说“（澳联储）董事会的初步观点是，澳大利亚BNPL运营商还没有达到一个关键触发点：即无附加费用规则的成本超过创新所带来的潜在获益。”

作为BNPL批评者，投资银行瑞银（UBS）曾因为监管风险原因而卖空Afterpay。瑞银指出，只要这样想：澳联储随时有可能改变生意，要求“商户应自由转嫁分期付款成本给客户”的立场，就像信用卡一样。这是Afterpay增长所面临的主要风险。

取消“无附加费限制”，就意味着破坏Afterpay的核心主张，即客户只有在逾期还款时才会有费用产生，其余的服务费用由商家支付。（其他BNPL运营商业务模式各有差异，有些需要客户支付帐户费用。）

然而，Lowe的发言表明，澳联储只会在“很明显符合公共利益的情况下进行监管”，短期不太可能认为BNPL运营商应该立即取消无附加费的规则。

他指出：“虽然增长快速，但是即便是规模最大的BNPL提供商也只占澳大利亚消费者付款总额的一小部分”。

数据显示，BNPL仅占全澳付款总量的1%左右。也就是说，现阶段“Afterpay们”的体量还没有大到足以让金融监管大佬们正视的程度。仅这一点，就能让“先买后付”企业继续安心发展。

尽管Lowe行长的发言是个利好，但是Afterpay股价暂时没能继续上行，在昨天上涨之后，今天（12月8日）收盘跌0.95％，至95.68澳元。

瑞信（Credit Suisse）看好Afterpay未来股价表现，并将其目标股价设定为124澳元。

澳联储：竞争将降低商户成本

澳联储行长表示，BNPL市场的竞争将对收费定价构成影响——越来越多的BNPL供应商进入市场，继而推动竞争压力加剧，有助于降低商户成本压力。

事实上，Afterpay面临来自PayPal等支付供应商的激烈竞争。例如，PayPal于9月份推出了无息短期付款“pay in 4”产品，商家收费约为Afterpay的一半。

不过，Lowe指出，从长远来看，仍可能会重新考虑无附加费的规定。可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澳联储将更愿意与业界参与者进行双边讨论，以达成自愿协议。随后政府介入，而不是一揽子监管指令。这类似于澳联储对美国运通和PayPal采用的策略。

此前，澳大利亚证券和投资委员会（ASIC）于11月下旬发布了关于BNPL的报告支持行业自我监管。因为BNPL运营商不收取利息，因此不适用信贷行为规范。

早前，澳大利亚参议院金融技术专责委员会向ASIC和RBA警告称，政策是政府的事，市场创新不应受到监管机构的过度限制。

Afterpay联合创始人Anthony Eisen（下图）表示，“创新、以及为企业和客户带来的好处能够得到明确认可。这一点令人备受鼓舞。”

他说：“基于互惠互利的成果，新模式和平台将在澳大利亚零售和支付行业的发展中发挥核心作用。”

Zip联合创始人彼得·格雷（Peter Gray）表示：“不要扼杀新兴领域的创新——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许多提供商都在竞相为客户和商家提供更好的交易。”

“ BNPL不像卡支付计划，不收利息。同时，我们为商家提供了许多的附加服务，例如市场营销和客户推荐、客户建议、以及欺诈和退款保护等。”

在澳联储的审查过程中，Afterpay表示不应被视为一种支付系统，而应是一个对标Google、以更低的成本向零售商介绍客户的平台。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相信澳联储已经取得了适当的平衡。

McLean Roche支付专家格兰特·哈尔弗森（Grant Halverson）表示，澳联储针对BNPL的离场“违背逻辑”，在支付监管的关键方面实施了“例外”。

据其预测，其他付款提供商（例如美国运通、Diners、JCB、支付宝和微信）都将采用Afterpay的论点，即声称它们是“小型创新参与者”，迫使零售商不要转嫁附加费。

澳联储决策仍属于“先礼后兵”？

对于先买后付提供商（如Afterpay）的投资者而言，澳联储针对这一领域的有利决定到底是缓刑，还是先礼后兵呢？

从利好角度而言，澳联储认为，商家（如零售商）无法将其平台费用（或附加费）转嫁给使用BNPL服务的客户。

从利空角度而言，澳联储并未排除逆转上述决定的可能性，继而一直是悬在BNPL行业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同时，澳联储对支付系统的更新报告明确显示，就现状而言，BNPL目前已经赢得了一些胜利。然而，对于该行业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结果，因为澳大利亚央行并没有就未来的监管做出长期承诺。

对于BNPL参与者而言，他们并不希望消费者仅仅因为使用先买后付支付方式而要承担商品和服务价格溢价4％至6％。这样一来，竞争环境将倾向信用卡/借记卡。

在有关保留现有BNPL规则的决策时，澳联储主要基于两点。

首先是最大利益法则。澳联储认为，无附加费对商家造成的损害不足以抵消BNPL创新给金融服务带来的积极影响。虽然BNPL作为金融科技“破坏者”还处于起步阶段，但是，澳联储并不想阻碍技术进步。

很多商家（尤其是小规模商家）对此并不认同。因为鉴于BNPL在消费者中的受欢迎程度，他们不得不受BNPL的束缚，不然相比竞争对手，他们将处于劣势。

商家的担忧可以理解。但是，从理论上讲，至少BNPL提供商为商家带来了原本无法获得的销售额。而且，很多人已经认识到BNPL所带来的获益远不止于此。

基于瑞信一项针对美国和澳大利亚80家中小企业的调研，约95％的受访者认为BNPL是“必需品”。Afterpay被视为最重要的BNPL提供商，89％的受访者认为Afterpay具有“必需性”。更具说服力的发现是，95％的商家认为他们的BNPL服务提供了良好的价值，原因在于此类服务增加了购物的规模，吸引了新客户，并提高了客户满意度。

因此，BNPL可以（并且可能应该）定义为商户支付的任何其他服务或经商成本，例如营销和广告成本。

澳联储给予BNPL暂缓监管的第二个理由是，因为随着新的分期付款提供商进入市场，BNPL的费用竞争将日趋激烈，推动向商家收取的费用随时间的推移而下降。

然而，如果说Afterpay在过去几年的爆炸式收入增长具有指导意义，那么尽管该行业中BNPL提供商数量迅速增长，但实则没有任何真正迹象表明商户费用正在下降。

很多提供商似乎像雨后春笋一般突然冒出来。像Afterpay和Zip等公司成立时间最早，但是还有很多像Klarna、Flexigroup、Latitude、Openpay、Payright、Sezzle、Splitit、Layby和Limepay之类的提供商。

许多公司提供不同风格的BNPL服务，可以归类为Afterpay传统模式的变体。例如，有些只针对大件商品，有些只针对某些类型的商品和服务，还有一些可以被描述为付款混合体，同时提供包括信用卡在内的多种分期付款选择。

很明显，Afterpay是这一行业的领导者，在澳大利亚市场上具有足够的规模，因此几乎无懈可击。这可能是Afterpay为什么能够保持其商家收费的一个潜在原因。

但是，即使BNPL在澳大利亚迅速崛起，澳联储仍认为，这一行业的规模还不足以证明其改变游戏规则的能力。

但是，澳联储也自留空间，在公告中表示：“董事会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能会有公共政策出现，至少有一些BNPL会取消无附加费规则。作为银行对这一问题持续审议的一部分，银行工作人员将与业界参与者讨论可能的标准或阈值，以确定何时不再允许无附加费的规则。”

澳联储似乎暗示，如果要变更无附加费的规则，它希望基于自愿的原则与BNPL参与者分别进行谈判。监管并非不会到来，只是需要创新者与政府一起来找到合适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