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出现奇景“芬达湖”,鲤鱼泛滥!却被称作“新西兰之耻”,居民痛心……(组图)
1912年左右,新西兰艺术家William Baker周游全国寻找合适的作画题材,在北岛怀卡托地区,毛利人湖边繁衍生息的一幕触动了他,由此创作出“Lake Waikare”这幅油画。
远处Waka上几个男人在泛舟打鱼,近处女人伴着孩子,院子散养着鸡和猪,一派平静的北岛田园风光。
一百多年过去了,画家不会想到,他画作中波光粼粼的湖水,已变成橘黄色。
这个怀卡托流域最大的湖泊,也已成为“新西兰的羞耻”。
“芬达湖”
Lake Waikare是新西兰北岛怀卡托河上游洪泛区几个浅水湖中最大的一个。
由火山口坍塌形成,占地34平方公里,Lake Waikare位于Te Kauwhata东部和汉密尔顿以北40公里处,是个深度不超过2米的浅水湖。
这里曾是附近毛利部落的食物来源,鱼类资源丰富,而现在,只要接近这个湖泊的人,都觉得看起来不健康。
湖水更像橘子汽水,当地人因此称之为“芬达湖”。
“以前有报告说,这是新西兰水质第二差的湖泊。但谁是第一呢?在我们的眼中,这就是最差的湖了。”
一位当地的毛利族人来到湖边,舀起一瓶水。
2010年的时候,这个湖重新交给毛利部落(iwi),但已经不是拿走时的样子了。对着光看,湖水非常浑浊。
打鱼人
当几只鱼鹰栖息在湖面的一枝枯木上,暗示出水下依然有鱼。
Ryan Watson是这个湖上的商业捕鱼人,是少数依然靠湖吃湖的本地人。
“现在看起来好一些了,12月到1月是最糟糕的时候……比现在更黄更亮……确实是更糟糕。”
捕捞上来的,基本都是在新西兰被定义为“pest”(有害物种)的鱼类。
尤其是以鲤鱼为主,还有一些鲫鱼,在新西兰都是不受欢迎的外来物种。
因为水质变化,只有少数几种鱼可以繁衍。
鲤鱼没有问题,鲤鱼食性强,只要有水草就行;鳗鱼也没有问题,一个脏水沟都能活下来。
这些鱼打上来以后,打鱼人就把它们卖到奥克兰的鱼市去。
但他也承认,这个湖可能已对他的健康造成影响。他并不确定。
“在12月份1月份的时候,不知怎的,我经常要跑厕所,时间延续了一个月……”
“我找医生看,他们找不到任何原因……后来,也就自己好了……所以,谁知道呢……”
退化
退化并非一朝一夕,要从1965年说起。
怀卡托河经常泛滥,附近的几个湖泊都属于洪泛区。1965年启动洪泛区改造,在河、湖之间修建多条水道、水闸。
Lake Waikare承担起蓄洪作用,湖水被人为降低1米,以提供更好的蓄洪功能。
洪水少了,人就要再往前一步。
原先洪泛区有大片湿地,湿地对于水流起到了极好的过滤作用。洪泛区治理成功后,更多的湿地变成了农业用地。
再后来,乳制品业崛起,新西兰传统的肉羊农场都改造成为奶牛场。怀卡托地区也作为北岛的乳制品中心而崛起。
农业的加强,带来的化肥、牲畜尿液和粪便等营养物质渗入地下水或溪流,甚至直接流入浅水湖。
湿地的过滤不见了,代之的是这种人工直排的水渠。
牛羊草场就在旁边,大量的氮肥通过牛的尿液向低处流动,也就是新西兰现代农业最头痛的“氮淋失”现象。
超营养态
在新西兰,主要牧区周围的河流,水质都已经富营养。
现代养牛让牛群密度大大增加。每当这些牛撒尿时,就完成了将草料中的氮,通过排泄进入水系统的过程,最终富集在水中——称为“氮淋失”。
Lake Waikare成为乳业大发展中一个最极端的例子。
能产生危险毒素的蓝绿藻在这里疯狂生长,湖边可以清楚看到。
“这发生在两代人的时间里,密集型奶牛养殖过程中,过去30年,我们化肥使用量增加了6倍,用来推动乳业的集约化发展。”
鲤鱼喜欢这种糟糕的水质,已经在湖里泛滥,它们搅动沉积物,使水更浑,破坏本地植物和鱼类栖息地。
浅水湖沉积物也被风和波浪的运动所吹起,没有人再会到这里游泳。
2012年,甚至有份报告将其称为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湖——这可能有些夸张,但被称为新西兰最受污染的湖泊之一则是没有异议的。
怀卡托地区委员会将该湖归类为超营养湖,氮和磷都“超饱和”。
淡水生态学家、奥塔哥大学动物学系主任Gerry Closs说:“营养过剩到爆表的程度……如果再极端,你会开始看到生态系统的崩溃,生物将不能获得足够的氧气,在水中维持生物活动。”
根源
两年前,地方毛利部落和志愿者在ESR科学家的指导下,开始在湖边种植本地植物,希望净化土壤中的农业污染物。
从2023年7月起,奶牛场的土地必须要在河流和湖泊系统之外;从2025年起,包括鹿和肉牛(但不包括羊)在内的牲畜养殖场必须远离河流和湖泊。
也有人建议,在鲤鱼的繁殖路径上设卡捕捞,然后做成肥料,减少鲤鱼可以改善部分水质。
但惠灵顿大学的淡水生态教授Mike Joy认为,这类的行动还是太晚太慢。“我们可能还要50年,才能看到改善。”
那么,病根到底是什么呢?
在Lake Waikare湖边,环境问题社会活动家Steve Abel指着周边绵延的农场说:
“这就是新西兰最常见的景观。”他说,“这种田园牧歌式的景色似乎吸引着很多人。”
“但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这里的生态是一种单一生态。”
“这种生态的核心已经被化学品、合成氮肥熏得面目全非。”
他认为,新西兰这个没有重工业的国家里,乳制品业“是单一的最污染的行业”。“在新西兰,它比油气行业更糟糕,对于生态多样性和淡水水质的影响排第一。”
承诺
11月1日,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6)在格拉斯哥召开,包括新西兰在内的很多国家,都在会议上作出了新的减排承诺。
新西兰方面也作出了新的国家自主贡献(NDC),承诺到2030年减少50%的温室气体排放,比之前承诺的30%大幅增加。
数据上是好听的,但在国内依然面临巨大压力。
减少温室气体,在新西兰就意味着要减少牛羊放屁(甲烷),和保护淡水环境一样——都意味着要减少奶牛的数量,意味着要拿新西兰最赚钱的乳制品行业开刀。
新西兰是世界上人均甲烷排放量最高的国家,主要归功于那600万头奶牛。不但贡献了温室气体,也“贡献”了不断下滑的淡水水质。
国际观察人士认为,在新西兰的改善变化的计划中,存在一个“奶牛形状的漏洞”。
牛奶,被过去两代新西兰人视为新西兰的“白色黄金”。
然而,不解决乳制品业的问题,新西兰的气候计划也终将是纸上谈兵。
新西兰的“芬达湖”是最好的见证,也警示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