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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百万日本蛰居者:一位母亲和她足不出户的孩子

2022-02-19 来源: 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BC中文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本文转载自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BC中文,仅代表原出处和原作者观点,仅供参考阅读,不代表本网态度和立场。

后藤圣子(Seiko Goto) 曾趁儿子睡着时,举着刀站在他的床边,思考着杀了儿子然后自杀。

圣子既羞愧又绝望,害怕自己养了一个对这个世界毫无用处的人。

她的儿子雅人(Masato)拒绝去上学,甚至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房间。他把自己与社会隔绝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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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20年来,新舛英宏的房间一直是他与世隔绝的避难所。(ABC Foreign Correspondent: Jake Sturmer)

雅人并不是个例。这种现象在日本非常严重,它甚至有专属名称——“蛰居”(hikikomori),这些人也被称为“蛰居族”(shut-ins)。

这个与日本刻板的社会期望格格不入的群体超过100万人口,他们别无选择。

他们躲了起来。他们的失败让家人蒙羞。

“我变得害怕去附近的超市,”圣子告诉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BC)驻外记者节目(Foreign Correspondent)。

“我不想让我儿子同学的父母看到我,问我关于他的事。

“我看到孩子们开开心心去上学。看着他们,就忍不住流泪。为什么我的孩子就不能像他们一样呢?”

十多年前的某个晚上,圣子看着雅人入睡时,他温柔平静的脸庞打消了她的杀意。

就在那一刻,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意识到自己过高的期望正在一步步摧毁她的儿子。

圣子终于坦然接受了自己儿子的不同之处,并意识到她才是那个要做出改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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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藤圣子认为,日本想要解决”隐居者“问题,要先改变社会期望。(Foreign Correspondent: Jake Sturmer)

这段时间她过得开心,也很爱笑,和儿子的关系也得到了缓和。

雅人说,当学校试图让他妥协时,他觉得自己的“个性被抹去了”。

“我不喜欢变成一个只会服从的人,”他说。

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现年27岁的雅人大部分时间仍然呆在家里。安静地编织他在网上卖的各种毛线狗狗和毛线猫咪。

他甚至还会到他妈妈所在的当地社区中心帮忙,这在10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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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日本东北部的后藤雅人在家安静地缝制毛线狗狗和毛线猫猫。(Foreign Correspondent: Yumi As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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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大部分时间仍在家里度过,但雅人开始重新探索世界。(Foreign Correspondent: Jake Sturmer)

圣子成立了沃勒塔广场(Waratane Square),给那些步入迷途的年轻人提供一个安全的栖身之地。

他们来到沃勒塔广场,卸下了在外面体会到的孤独和排挤。

“我发现世界上有很多像[我儿子]一样的人,哪怕他们情况稍微好转,也没办法立马融入外面冷漠且残酷的社会,但他们在融入的过程中,在这儿[沃勒塔广场]有一个温暖且柔软的地方稍事停留,”她说。

“我想,如果我创造了这个温暖柔软的地方,他们也许可以踏出家门。”

如今,圣子在位于日本东北部的小城市——北上市(Kitakami)的社区广播电台,向全国传达接纳和包容的讯息,并给一些正因孩子异于常人而苦苦挣扎的父母们出谋划策。

尽管每个国家都有选择逃避的人,但后藤圣子认为日本的工作态度迫使如此多的日本人选择躲了起来。

“我觉得那些有工作或者赚了很多钱的人通常被认为是成功的,而没工作或赚不到那么多钱的人就会被公认为失败者,”她说。

“如果不能有很多工作,他们就会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

“这只是碰巧有的人擅长做某事而有的人不擅长,但他们会觉得自己很没用。我认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断绝和社会联系。”

圣子对一个更加包容的社会的呼吁已经传到了最高层。 她最近受邀到东京(Tokyo)的卫生部发表讲话,该讲话旨在解决“蛰居”问题。

但是,她认为,距离真正理解有必要的广泛社会变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们[卫生部]觉得必须为此做点什么,不能再置之不顾了,”她说。

但这是一场战役。

正在改变的社会现状

在东京以南,神奈川县的小镇逗子市(Zushi),另一个孤独的人正在歇斯底里地呐喊,期望被听到。

新舛英宏(Hidehiro Shinmasu)从小就感受到了融入社会的压力,但他就是无法妥协。 他没有运动细胞,在学校表现也不出众。

如今,40岁的他仍和父母住在一起,父母为他提供一切。 有时候,他甚至没有力气离开他的房间。

“我不自信,我的自尊心也很低,”他说。

“我以为不适应社会是我的错,或者是因为我比别人差。”

尽管如此,他还是取得了自己的成功,顺利从一个函授大学毕业。

他会写一些自己作为蛰居者状态的博客、散文并主持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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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舛英宏已经过了20年“隐居”生活。(Foreign Correspondent: Jake Sturmer)

大多数蛰居者由于过于焦虑或过于羞愧,不会公开发言。

但英宏邀请《驻外记者》节目到他家,因为他希望人们了解蛰居者的世界,以及他是如何同这个世界达成和解的。

“当我意识到这不是个体自身的问题,而是个体和社会不合时,我长舒了一口气,”他说。

他说,家人和支持者常常觉得蛰居者是懒惰的。

但实际上,英宏极度渴望成为社会的一员。

“我现在已经40岁了。再融不进社会是不行的,但我希望社会能向我靠近一点,”他说。

英宏用大量时间紧跟时尚潮流,并通过网络和世界保持联系。

在他艰难的生活中,孤独像是一把炙热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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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宏在房间里观看油管上的时尚视频。(Foreign Correspondent: Jake Stur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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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宏房间里的海报。(Foreign Correspondent: Jake Sturmer)

休息的时候,一张被钉在墙上的漂亮女孩的照片映入英宏的眼帘。这是他每天睡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蛰居者要面临的一个问题是,等父母离世之后,他们不得不靠自己生存。

英宏呼吁提供更灵活的工作时间和在家工作的选项,给那些与疲劳和社交恐惧症作斗争的人。同时,他希望社会变得更加柔软和包容。

 “我希望他们[雇主们]更加灵活,这样我就可以自己决定工作时间——哪怕我是一个‘蛰居者’,”他说, “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本文转载自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BC中文,仅代表原出处和原作者观点,仅供参考阅读,不代表本网态度和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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