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23人“锤”了一周后,史航的回应成功把自己“锤死”了?(组图)
一周以来,有关编剧史航涉嫌性骚扰事件仍在发酵之中。
事情缘起4月28日,豆瓣用户“青年编辑们”发布了一篇投稿,一名自称“小黄”的女士指控史航2019年曾对自己实施言语和肢体上的性骚扰。
这篇匿名文章如同一块石子扔入了湖面。整个五一假期,愈来愈多的受害者站出来,指责史航也曾对她们有过性骚扰的言语或举动。截至5月2日,就有23人通过自述指控史航。
讽刺的是,史航曾为讲述少女遭受性侵的台湾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撰写推荐语。而该小说作者林奕含在后记中表示,自己所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2017年4月27日,26岁的林奕含在住处上吊自杀。
6年后的今天,史航成了23位女性口中的“性骚扰加害者”。
遗憾的是,即便有那么多人站出来指控史航,但受害者很难拿起法律武器维权。目前,法律意义上的性骚扰仅仅是一种民事侵权行为,并不涉及行政违法和刑事犯罪,也并不会被公安机关受理。而民事层面的诉讼,谁主张谁举证。也就是说,受害者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自己受到了性骚扰。
问题是,性骚扰带有很强的隐私性和隐蔽性,受害者往往处在弱势一方,举证更是难上加难。史航事件,也许是全社会再次关注性骚扰问题的一个契机。
性骚扰还是互撩?
4月28日小黄第一个投稿指控史航性骚扰之后,QY于4月29日也在网上发文,她是第二个站出来指控史航的人。
QY说,2016年,公司安排QY邀请史航担任活动嘉宾,并负责对接。第一次见面,史航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她的背影,然后发给她,并对她的身体进行了挑逗性的评价。第二次见面,“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手抓住我的屁股,并用舌头舔我耳朵”。QY说。“担心跟嘉宾撕破脸会显得我不专业,害怕被人发现反而会怀疑自己和他有不正当关系,最后几乎是面带微笑地逃走。”
很快,又有多名受害者控诉被史航性骚扰。
对此,不少品牌方立刻站出来与史航做“切割”。
5月1日晚,史航在微博回应,称“情况不属实”,并表示“正试图找到妥当的办法,在保护双方隐私的情况下,还原事实。给自己相识的女性带来如此的感受,是我真正的失败,十分歉疚”。
5月2日,五名指控史航的女子发布联合声明:我们是指控史航的五个受害者。我们不认同史航的回应。我们所叙述的,是鼓起勇气才能述说的伤痛,是被冒犯和侵害的事实,不是一种“情绪”。性骚扰的事实“属实”与否,不取决于史航所谓“妥当的方法”下的叙述,而是受害者感到被侵犯的证据(见后文部分证据附图)和我国法律……
受害者S:
2008或2009年,她在雍和宫附近参加聚会,活动结束后史航提出顺路可以送她。“伸舌头,把口水流进了我耳朵里。这个细节十几年后的今天依然清晰记得。”
受害者WZ:
2017年10月乌镇戏剧节期间,“单独会面时被言语骚扰以及突然被他扯开衣服领口”。
联合声明最后还公布了电子邮箱,呼吁更多女性讲述被史航性骚扰的经历。
从这些受害者的讲述看,史航涉嫌性骚扰发生的时间从十几年前到今年4月的都有。有的在工作场合,有的在私人场所(家中或餐厅),有的在车上,骚扰方式有猥亵性语言,还有肢体接触(摸手、捏屁股、舔耳朵、扯衣领)等。
对此,史航又在5月2日发了第二次声明再次否认,并贴出最先站出来指控他性骚扰的小黄和QY的部分聊天截图,并特意用红框标注了两位疑似受害者没有发出的部分。
因为红框部分文字的存在,引发了网友对于这些聊天截图的解读是性骚扰还是互撩的争议。
史航微博贴出的与小黄的部分聊天截图
史航微博贴出的与QY的部分聊天截图
虽然很多网友认为女方是在不得罪史航的性骚扰情况下敷衍一下,但也有不少网友认为单看聊天截图也可以认为是“互撩”,而且受害者一开始发的对话截图是“删减版”,似乎被性骚扰的底气不足……
为什么那么多人没有及时反抗?
截至本文发稿时,受害者没有提供更多强有力的铁证来实锤史航性骚扰,史航本人也没有对于其他21位疑似受害者做出进一步的回应。
北京市千千律师事务所执行主任吕孝权表示,性骚扰的本质特点就是,没有赤裸裸的直接肢体暴力,而是施害人利用自己的权力、地位、职权和身份便利对受害人施加权力控制、心理强制或者精神强制,使得被害人不敢反抗后,达到骚扰甚至侵犯的目的。
而具体到史航涉嫌性骚扰事件。在笔者看来,受害者往往是他的粉丝,或者工作交往中处于弱势一方的女性,那么史航在言语中或者肢体上的行为,让女方感受到了“受到冒犯”,可能当时女方没有直接说“不”,但这其实也是一种性骚扰。
史航有性骚扰这么多女性的“底气”,可能是因为他在内地文化圈是一个很混得开的人。
这个1971年出身于吉林长春知识分子家庭的文化人,1988年考入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本科,1992年毕业后留校任助理图书馆采购员。
史航的高光时刻是成为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的众多编剧之一。
而他独自署名的编剧作品屈指可数。
虽然近几年他在编剧方面没有什么响当当的作品,但他却“红”了很久——在西祠胡同,他是“北方影武者”;在天涯社区,他是“北方影武士”。因为影武与鹦鹉谐音,“鹦鹉史航”一名由此而来。
2013年,史航与《小时代》粉丝的对垒让他一战成名。他引用钱钟书《围城》里的话评价《小时代》称:“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 他喜欢写影评,并在影评里“骂人”。
后来,史航出现在《奇葩说》《吐槽大会》等网络综艺节目当中,口吐莲花舌战四方。这之后,他“毒舌文化人”形象深入人心。据豆瓣影人页信息,史航录过的节目共有三十余档,范围涵盖文化、喜剧、影视、生活等类型。
值得一提的是,史航是乌镇戏剧节“青年竞演”单元的评委,这让很多文艺女青年趋之若鹜。
而对于女性,史航的“边界感”似乎一直不太清晰。他曾在接受北京交通广播《鲁鲁一专访》时坦承,在中戏工作期间,家里就住着各种女孩。
S为史航的回答
在众星拱月的自我良好感觉下,史航也许“油腻”了,给了很多仰慕他的女性一些不好的回忆。
当然,在没有更多实锤的情况下,史航仍然只是“涉嫌性骚扰”。受害者是否会联合起来对于史航进行民事诉讼,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防范性骚扰需要系统性支持
与其去苛责受害者为什么不及时拿起法律武器,我们其实更应该反思,整个社会是否提供了足够良好的各方面支持资源。
好消息是,我国的法制环境对于“性骚扰”愈来愈重视。
一方面,我国明确提到性骚扰的法律有三部:一是自2012年4月28日实施的行政法规《女职工劳动保护特别规定》的第十一条;二是2021年1月1日开始实施的《民法典》的第一千零一十条;三是2023年1月1日开始实施的修订版《妇女权益保障法》的第二十三条、第二十四条和第二十五条。但这几部法律对性骚扰均未有明确的界定。
另一方面,今年3月8日,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办公厅等六部门印发了《工作场所女职工特殊劳动保护制度(参考文本)》和《消除工作场所性骚扰制度(参考文本)》的联合指导文件,其中第二条提到,“本制度所称的性骚扰是指,违反他人意愿,以语言、表情、动作、文字、图像、视频、语音、链接或其他任何方式使他人产生与性有关联想的不适感的行为,无论行为实施者是否具有骚扰或其他任何不当目的或意图”。这是对性骚扰的进一步细化,具有重要意义。
值得一提的是,性骚扰未必一定是男性对女性。因此,关注性骚扰,对社会进步和两性的美好关系都是一个重要的帮助。
而史航事件,如果可以让更多人了解性骚扰的红线在哪里,让大家在职场更有边界感和分寸感,即便最后不了了之,也算是萤火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