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核辐射受害第一人:身体不断被“吞噬”,哪里溃烂切哪里,医生视为奇迹(组图)
你无法想象,短短8天时间,日本的核污水排放量已经超过了2400吨。
核污水排放之后,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全世界都开始为之紧张:
核污染离自己是越来越近了。
那么,沾染核污染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我国有这样一个人,对他来说核污染已经不是潜在的威胁,而是让他丧命的噩梦。
他叫宋学文,是中国首例核辐射受害者。
1996年1月5日早上。
像往常一样,19岁的宋学文骑着自行车去吉化集团工厂上班。
这天,外面飘着鹅毛大雪,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当他走到4号裂解炉下时,在雪地里看到了一条灰白色的链子,像是“钥匙链”。
宋学文没有犹豫,直接停下捡了起来,问周围的工友:
“谁丢了钥匙链?”
工友都摇摇头,说不是自己的。
没找到失主,又着急上班,宋学文就把钥匙链装到了自己口袋,准备工作完成后再寻找失主。
彼时的宋学文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为自己的这个举动付出惨痛的代价。
仅仅过去了10分钟,宋学文就感到头晕恶心,浑身乏力。
他以为自己是得了重感冒,但没想到后来情况越发严重。
熬到中午时,伴随着钻心的疼痛,让他当场吐了出来,双腿还控制不住的颤抖。
晚间,工友看他实在难受,打算送他去医院。
施工队长得知宋学文的情况后,也赶来探望。
就在要去医院前,队长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
“小宋,你有没有在工地上捡到什么东西,比如链子,块啊之类的。”
宋学文想到自己早上捡到的那条钥匙链,点点头说有。
队长当场脸色大变,第一时间疏散了旁边的工人。
面对宋学文疑惑的目光,队长沉重地说:
“你捡到的不是什么钥匙链,而是放射源!”
这条链子是伽马放射源:铱-192,用来做工艺管线探伤的。
它对人体有强烈的辐射作用,会逐步破坏人体组织器官。
当天施工时,由于工作人员操作失误,使该放射源从工作容器中脱落遗失。
但那位工作人员害怕担责,就没有对外声张。
这才有了宋学文捡“钥匙链”那一幕。
当地医院。
单位领导跟医生说宋学文的症状是核辐射引起的,医生一脸茫然:
“啥?河辐射?大河还是小河。”
90年代的中国,对核辐射还很陌生,别说是老百姓,就连大多数医生甚至都没有听过。
眼看情况不妙,第二天,公司马上把他送往北京307医院救治。
这是全国唯一一家能够治疗放射病的医院。
刚入院时,他的右腿已经肿得不成人样,上面布满了水泡,还无法弯曲。
经过诊断,宋学文全身受到的辐射照射剂量,高达2.9Gy。
尤其是右腿膝部,最大吸收量甚至达到了3738Gy。
而正常人能承受的极限,只有0.5Gy。
核辐射疾病的可怕之处在于,你不知道它下一步会破坏你身体的哪个部位。
宋学文想要保住自己的生命,只有一个办法——截肢。
治疗花了2年多时间。
这2年多,宋学文经历了大手术7次,小手术无数,哪里病变就“截”哪里。
“我之前是做管线工的,每天截管子的时候需要画个线,然后拿锯咔嚓一下就截掉了。
但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需要医生在我的身体上画线,然后咔嚓一下,截掉。”
宋学文被依次截断了双腿,左手前臂、右手除了中指,其他指关节都被截去。
昔日的工友前往医院看望他,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受伤前的宋学文,长相俊秀,风趣幽默。
刚入职不久就被提拔为管线工小组长,而且他还擅长写作,经常帮公司广播站写宣传稿,他写的稿子多次获奖。
除此之外,他也热爱运动,是单位里颇有名气的长跑运动员。
工友很难把眼前这个失去双腿和左手前臂,只剩下50多斤的人跟以前那个阳光帅气的小伙联系在一起。
宋学文也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简直成了肉段。”
回到老家后,他为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感到心灰意冷。
不愿出门,也不愿意见人。
单位将他安排到一间10多平米的单间宿舍生活,每月发800元生活费。
他每天就坐在玻璃窗边,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世界。
“活着的每一秒都让我感到沉重。如果当初我没有捡到那条链子就好了。”
作家史铁生患病残疾后,曾说一句话:
“门被关上了,总会有一扇窗打开。”
对宋学文来说,妻子就是他人生中的那扇窗。
1998年冬。
宋父宋母担心儿子想不开,省吃俭用为他装了一台电话,想让他找人说说话。
一天凌晨5点多,失眠的宋学文从床上起身,随便拨了一个本地号码,想找一个陌生人说说自己内心的苦闷。
没想到,真的打通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问:
“请问你找谁?”
宋学文担心对方挂电话,随便找了个理由:
“今天我生日,没人祝我生日快乐。”
“啊?那我祝你生日快乐!”女孩毫不犹豫地说。
这便是他和妻子杨光的初相识。
宋学文的幽默风趣吸引了杨光,不知不觉两人就聊了一上午。
此后,两人成了朋友,经常通电话聊日常,聊爱好。
后来的宋学文回忆起这通电话,泪流满面:
“人如其名。那时的她,美丽善良,就像一束温暖的阳光,洒进了我的心田。”
杨光知道宋学文是残疾人时,并没有看不起他。
1个多月后,她手捧鲜花站在了宋学文面前。
她决定把自己的一生交给眼前这个男人。
往后的日子里,她陪他去北京复查治疗,维权…
宋学文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节点,杨光都在身旁。
“如果父母给了我第一次生命,医院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那么我的妻子就是给了我第三次生命。”
2000年1月,在杨光的陪伴下,宋学文将原单位告上法庭。
10个月后,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做出判决:
宋学文获得48万元赔偿金。
拿到这笔钱后,杨光拉着他去安装了假肢。
时隔多年,宋学文终于能站起来了。
尽管除掉医药费、假肢费等支出,赔偿金只剩下8000多元,但依然不影响他的快乐。
他笑着对杨光唱起了郑智化的《水手》: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当年的宋学文并不能理解这句歌词的含义,但多年后,他明悟了歌词的深意。
2002年的一天,宋学文突然萌生了写小说的想法。
在杨光的鼓励下,宋学文重新“拿”起了笔,用残缺的手指,在键盘上记录着自己的思绪。
每天记录3000多字,一年多的时间他断断续续敲下47万字,把这些年的经历都写进了自传《生死链》。
2006年,经过8年同甘苦共患难,30岁的宋学文与杨光走进婚姻殿堂。
两人的感情,外界无法理解。
人们不愿相信健康漂亮的杨光会愿意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轮椅上的宋学文。
但夫妻二人从不解释,只是过着自己的生活。
婚后,宋学文并未停止前行的脚步。
2008年,为了让大山的孩子接受学前教育,宋学文和妻子回到老家贷款办起了幼儿园。
杨光当园长,宋学文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规模最大的时候,园内有100余名小孩。
那些年,随着农村人口减少,以及幼儿园需要不断改造,宋学文夫妇并没有赚到钱。
尽管如此,他们也觉得非常满足。
“只要能看到孩子单纯可爱的笑脸,就足够了。”
2010年,有导演听闻了宋学文的事情,想把它拍成电影,邀请宋学文担任男主角,电影起名为《站起来》。
2011年3月11日,《站起来》如期上映,宋学文的坚强和乐观深深打动了无数观众。
2015年,又一个惊喜降临。
他和妻子杨光有了自己的宝宝,而且还很健康。
先前医生曾告诉宋学文,核辐射影响了他的生育能力,他很大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夫妻二人早已做好了无后的心理准备。
这个意外之喜,让他们激动不已。
小家伙出生后健康活泼,DNA检测也表明,孩子未受到任何核辐射的影响。
全家人都松了口气,宋学文笑着说:
“感觉日子更有奔头了。”
有了妻儿的宋学文,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努力活下去。
但命运有时候却毫不留情,多年来病魔从未离开过他。
2017年,宋学文在家中突然吐血。
经诊断,他患有肝硬化、胆结石、胃出血、白内障、高血压等13种并发症。
原来,这些年核辐射对他的伤害从未停止过。
可家里的经济状况,让他没有办法再接受治疗。
宋学文决定放弃治疗。
不仅如此,他还开始超负荷工作。
“为了妻儿,我要多赚点钱。”
2018年,他开起了网店,销售东北大米。
他卖的大米品质优良,采用传统工艺进行粗加工,不抛光、不打蜡。
可是天不遂人愿,网店的销量并不高。
为了生存,他还在离家300多公里的一个小镇上,接下光纤改造的小工程。
白天工作八九小时,晚上还要上网处理顾客订单…他不敢休息,也不能休息。
“我随时都有可能死,干就完了。”
抗“核”多年,哪里病变就截去哪里,宋学文深知所有的医疗手段都是在被动的“收拾残局“。
核辐射的损害没有医疗终结,会终生潜伏在受害者的身体里,直到生命尽头。
2019年4月23日,43岁的宋学文还是倒下了。
与核辐射抗争了23年,最终还是未能抵御核辐射带来的伤害。
去世前他说:
“活到现在我已经赚到了,医生称我为奇迹...”
回看宋学文的人生,他经历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自卑过也自闭过,但他从未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
当他学会享受痛苦的时候,痛苦也就不再能伤害到他。
遇到妻子后,他的每天都活得充实而又有意义。
我想对他来说,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
同样的,只要在一个时空里,还有人记得你,你就没有走出时间。
你依然活着。
在敬佩宋学文顽强的生命力的同时,我们也该思考一个问题:
人类对科技使用的边界在哪里?
日本向海洋排放核污水,又会对我们的未来造成什么影响?
没人能给出答案。
鱼逐水草而居,鸟选良木而栖。
这世界不仅属于人类,更属于所有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