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被性侵,30岁做老鸨,50岁嫁给著名导演,一个叫唐小雁的女人如何攀上了高枝(组图)
可能没有哪一个女人活得有她这么丰富又惊险。
少年被强暴。
青年结婚又离婚。
中年踩着法律红线做按摩妹。
50岁,看了2000多部电影,当起了著名电影导演,也嫁了人。
婚礼严格按明媒正娶的标准,有足量的三金首饰,有双方父母的祝福。
她就是唐小雁。
一个因算命而出名的女人。
01
故事也从算命说起。
彼时唐小雁做的是老鸨行当,因为事业不顺求仙问卦。
给唐小雁算的先生叫厉百程。
他双腿残疾,父母双亡,40多岁那年,花130元买来一个智障女人。
此后便带着“媳妇”常年混迹在燕郊一代,靠给人算命过活。
厉老爷子有句话很出名——“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各人自有各人的道儿”。
唐小雁去的时候一个叫徐童的青年也在。
不过徐童不算命,他来这是为了拍摄厉百程的生活。
徐童的父亲是某电影厂元老,同时还是新中国第一代科教片编剧和导演。
徐童1983年考进了北京广播学院电视系新闻摄影专业,但是临近毕业牵涉到代考事件中,体制路线就此堵死。
徐童40岁之前做遍各行各业,40岁之后梦想再次燃起,一心要做观察世界的艺术家。
他喜欢去城乡结合部找素材,因而认识了一个叫苗苗的按摩小姐。
徐童觉得苗苗的生活足够犀利,每天跟在后面拍摄,连商业机密都拍了进去。
后来徐童给这部片子取名叫《麦收》。
也是这次拍摄经历让徐童一发不可收拾,他开始拍乞丐、小偷、小姐、流浪汉。
认识厉百程后,他一定要拍他算命。
02
唐小雁进门就注意到了蹲在角落的徐童。
察言观色的职业习惯让她在大脑中迅速分析了徐童的成分。
唐小雁的原话是: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导演,他也不像现在这么知名。我以为他就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当时你要跟我说他是个导演,我都不信。你想啊,他瘦筋嘎拉的,拿了个家用DV,咱说实话,那是个屁啊。
警报解除,她便开始专心听着厉百程分析自己的命运。
厉百程告诉她,“从名字上一看,我知道你是个孤单命。”
唐小雁当时的名字叫唐彩凤,小雁是厉百程给她改的。
还给了一道灵符,让唐小雁缝在肚皮上,能保平安。
灵符不灵,算完命半年不到,唐小雁就被公安扫黄了。
那时她第一反应找道上的大哥帮忙,结果无人理会。
最后抱着一丝侥幸,唐小雁联系了徐童。
徐童赶到派出所,东拼西凑拿了7万块钱把唐小雁捞了出来。
那一刻唐小雁发誓,以后只要徐童开口,自己也要这样报答他。
徐童真开口了,他想把在厉百程那里拍到的有关唐小雁的画面放进电影里。
但可能会让她很丢人。
唐小雁想了想,既然是报恩,就不怕丢人。
这便是后来游民三部曲的第二部——《算命》。
不过说回来厉百程其他事分析的很对,唐小雁真是个孤独命。
也可能,哪个苦人不孤独。
03
唐小雁老家在黑龙江东宁县,家里很穷。
哥哥姐姐很小就辍学,到了年纪打工的打工,嫁人的嫁人。
轮到她时,苦撑到了初一,父亲也下了同样的命令。
在家里种地,一直种到嫁人。
唐小雁不愿意,父亲就打,唐小雁就跑,跑到外面,她遇到歹人被拖进田里强暴了。
那一年唐小雁17岁。
羞耻、无力,老家已经彻底待不下去,她北漂去了北京。
唐小雁做的第一份工作是宾馆服务员。
这应该也是每一个底层女孩的第一份工作,社会的繁华对于她们不是海绵,只是海绵上的一个小孔。
小孔里不是报团取暖,而是底层互博。
比如老板安排其他服务员住地下室,唯独让唐小雁住办公室。
又拿出50元给唐小雁,要求晚上和她发生关系。
唐小雁逃了。
1992年,唐彩凤认识了一个男朋友,北京人,开个小旅馆。
唐小雁去店里做收银员,生活步入了正规。
但不想男友家里看不上唐小雁,把她撵了出去。
再次飘零街头,唐小雁遇见了一个热情大哥。
大哥人好,要对唐小雁管吃管住,结果到了地方,男人说:
我是通缉犯,杀了三个人,现在要睡你,不然就把你也杀了。
一把刀已经顶住唐小雁的脖子,唐小雁顺从了。
很多年后在采访中唐小雁回忆说:
当时我特别渴望手里有一把小刀,一刀一刀慢慢的割,割一刀抹点辣椒,割一刀抹点咸盐,然后慢慢给他们折磨死。
但是刀在人家手里,你说是命值钱还是贞洁值钱?
04
唐小雁捡回了一条命,也再次开始了流浪生活。
一直到1997年,她结婚了,对方是个无业游民,但胜在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为了维持开支,唐小雁卖过油画、建材,甚至干过传销和赌场荷官。
结果在她因为赚钱进局子的时候,丈夫出轨了。
没有任何迟疑,已经31岁的唐小雁选择了离婚,然后继续漂泊。
2006年唐小雁经朋友介绍去珠海创业,到地方一看是做按摩。
又去福建陪朋友做生意,还是开按摩房。
一次两次拒绝,两次三次唐小雁认了。
她已经明白,一个没本事的女人命比纸贱,一个没文化的单身女人在社会上闯荡,似乎只有这条路。
“有那种体面的、能挣到钱的工作,根本就轮不到咱们,为了挣钱,后来就只能走那些个偏门。”
活在社会低空需要更深呼吸,而每一次探头呼吸都可能遭遇危险。
唐小雁开始用一种新的生存策略开始训练自己。
一个别的女生都在用的方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试图把自己变成另一种人,做一个听话、顺从又不好惹的人。
某种程度上她做到了,一方面从不得罪客人,一方面又抽烟喝酒,满口脏话,提着棍子收账。
唐小雁混成了知名老鸨,整个人也成了一只形象畸形的鸟。
人生大部分的时间里,她被层层羽毛粘附保护,只漏出锋利的爪子,在按摩店守着秘密。
唯独有一次,一个女孩来投奔唐小雁,她敞开心扉认她做了干女儿。
天下女人的乡愁是一家。
05
徐童从派出所解救唐小雁以后,又帮着捞出了唐小雁的干女儿。
他和唐小雁的关系也在情与法的考验中得到了升华。
2009年唐小雁邀请徐童来黑龙江老家旅游。
徐童到地方,觉得唐小雁的父亲特别有故事感,是自己追寻的那种“游民”,于是又提出拍摄她们一家。
这便是“游民三部曲”的第三部——《老唐头》。
拍摄相处中两个人也渐渐相爱了,10多年之后,他们领证结婚。
一个青年导演,一个江湖女子。
他痴迷她,她感恩他,他拯救她,她追随他,用网上的话说,活脱脱一出救风尘的故事。
不过两位主人公都不觉得这是救风尘的故事。
徐童说:“命运是麻将机,是负责洗牌的。但是这牌出的好不好,得靠你自己,你得努力好好打。我就是她的麻将机,我老给她洗一手好牌,她再一打,嘿,正好胡了。相互成全,相互扶持。”
唐小雁则说:
网上都说小雁这命,让大师算得真准,改名,把命运都改了,我说这帮人不有病吗?
咱说实话,这么多年,如果我不付出这些努力,不努力干,不努力学,我也没有今天。
我要知道徐童将来是我的老公,那我也啥也不干,我就搁床上躺着,这可能吗?
没有走这一遭,我不会遇见他呀!
06
仔细看的话,所谓救风尘在《算命》那部片子里确实早就烂了尾。
唐小雁只在第一个单元出场,徐童给她的结局只有一条字幕:
按摩房撂了,老板娘下落不明。
事实上下落不明的老板娘一直有下落。
唐小雁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梦想,只是迫于现实暂时实现不了梦想。
因为穷,因为性别女。
于是她先把自己变成了讨好所有人又让所有人不好惹的人,以获得生存。
然而,女性生存艰难,你怎么做都感觉不到正确答案。即便算命都算不出来。
她只能继续隐忍迷茫。
直到2010年底《算命》的放映会上,观众喊她小雁姐,唐小雁体会到了尊严。
她有了爬出底层的机会和行动,更重要的是行动。
否则只有机会,即便徐童英雄救美,唐小雁也仍可以继续下走,接着开她的按摩店,在法律红线上蹦迪。
还有一件事,拍完老唐头之后,徐童又要去内蒙拍《挖眼睛》。
唐小雁跟着去了,去了之后,就开始拿着机器参与拍摄,替徐童做场务沟通。
她说,“这么多年,我看书,看电影,自然而然就学习了。
你要是问我究竟学习什么了,我还真说不出来,但这么多年,我肯定是有我自己的思想了。”
只有勇敢开始新生活的人,才能把杂乱的生活调试成章。
唐小雁拍到的看到的,有了自己的思想,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一步步长途跋涉的收获和对生活不变的初心。
07
其实说白了,救风尘救的过去。
唐小雁没有想过否认过去,她更看重在未来做出选择。
和徐童在一起,是这段关系里有她想要的生活以及自己的选择。
不是一个男人因为爱情劝一个女孩从良,而是一个女孩因为爱情开始爱她自己。
对徐童来说也是。
他虽是文艺青年,但是他对真实世界的理解很肤浅。
透过唐小雁,他的镜头真正服务到了游民,找到了事业方向。
而周围的人又因徐童的镜头,高看唐小雁一眼。
这种高看,补足了唐小雁的短板,使她得以获得平等和辽阔。
也是徐童希望的,看见中国的游民。
更小一点,有了唐小雁徐童吃上了热饭,有了徐童,唐小雁的生活多了电影艺术和更多精彩。
徐童的生活不接地气,唐小雁就把他骂回地面,唐小雁的生活很粗糙,徐童就带给她浪漫和刺激。
如此两个人走在一起便没有了阶层之分,完全是情理之中的平等奔赴。
我想两人等了10年才结婚,也是在等这个。
10年相处,渐渐吸引,互相点燃,让彼此淤积的身体里,重新焕发明亮的灵魂。
这二人已经互为知音,病药,两个人互相发育着,把现实倒映的鬼影拨乱反正。
“我们说互相成就,互相成就,可能就是这样。”
这世上有很多唐小雁,只有一个徐童。
但是世上也可能只有一个徐童,却会有很多个把灵魂保存在沉渣身体里燃烧,永远顽强鲜活的唐小雁。
希望唐小雁和徐童一直拍下去,让我们看到一个个女性摸爬滚打后长生不息的后半生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