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为清华大学出试题“孙行者”,应答者五花八门,成一时佳话
陈寅恪(1890年—1969年),字鹤寿,江西修水人。中国现代集历史学家、古典文学研究家、语言学家、诗人于一身的百年难见的人物,与叶企孙、潘光旦、梅贻琦一起被列为清华大学百年历史上四大哲人,与吕思勉、陈垣、钱穆并称为“前辈史学四大家”。
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陈寅恪[kè]在北平各大院校声名远播,其博学和人品深受推崇。
陈寅恪在师生中享有“盖世奇才”、“教授的教授”、“太老师”等称誉。在清华校园里,不论是学生还是教授,凡是文史方面有疑难问题,都向他请教,而且一定能得到满意的答复。大家都称他为“活字典”、“活辞书”。
1932年夏,清华大学举行入学考试,中文系主任刘文典找到陈寅恪,请他出一份国文考试题。陈寅恪欣然应下。
很快,陈寅恪将作文题“梦游清华园记”拟出,同时,又额外加了一道对对子的题:
“孙行者”、“少小离家老大还
”等;二三年级转校生是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等;而研究生试题中的对对子,则是
“墨西哥”
。
在考场中,由于考生们的知识和临场状态不同,作文有好差之分,但是,对对子却是五花八门,让评卷的老师们大出意外。
例如,对“孙行者”者,有以“猪八戒”、“唐三藏”、“牛魔王”对之。更有不满者,怒对“王八蛋”,这类应对者自然都是不及格。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优秀应对者,如以“祖冲之”对“孙行者”,以“人比黄花瘦”对“情如碧海深”者。
陈寅恪见之,不禁击掌赞叹。原本,
“孙行者”
的标准答案是
“胡适之”
“盖猢(胡)狲(孙)及猿猴,而‘行者'与‘适之’意义音韵皆可相对”。
在所有考生中,仅周祖谟(著名语言学家)一人是以“胡适之”相对,那些以“祖冲之”应对者也算合格。
民国二十一年的这次考试,在教育界成一时佳话。但是,也有人大不以为然,刘叔雅等人群起而攻之,认为此等考试是在开历史倒车。
对此,陈寅恪不得不在《学衡》杂志发表《与刘叔雅论国文试题书》一文,他指出:这么考,乃是考应试者能否知分别虚实及其应用;能否分别平仄声;知考生读书之多少及语藏之贫富;知思想条理如何。这是以最简单的方法测验应试者的基本功。
陈丹青绘《清华国学院》,左起:赵元任、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与吴宓
陈寅恪言之有理,质疑之声遂渐渐平息。正因为如此,慕其大名,北平城内的各大学校的师生,成群结队,前去“聆听除寅恪上课时那如同天幕传过来的梵音绝唱”,成为当时北平一道别样的风景。
1935年,在燕京大学研究院读研究生的周一良(1913-2001年,当代历史学家),常听陈寅恪表弟俞大纲(其妹嫁给傅斯年)每每谈到陈寅恪,就夸他学问博而精,尤其对魏晋隋唐史学方面的造诣尤深。
于是,周一良便慕名前去偷听陈寅恪的课。据周一良回忆:
第一堂课讲石勒,提出他可能出自昭武九姓的石国,以及有关各种问题,旁征博引,论证紧凑,环环相扣。我闻所未闻,犹如眼前放一异彩,常常为之所吸引。
晚年的冯友兰
周一良听罢,甚是钦服。他与另外两个一起去偷听陈寅恪的京剧票友,都说像看了当时名角武生杨小楼的拿手好戏一般,连呼“过瘾”。从此,偷听陈寅恪的课,成了他们的必修课。
不仅是北平各大院校的学生们常去偷听陈寅恪的课,就连清华大学里的一些教授,比如当他讲课时,研究院主任吴宓教授是堂堂必到的听课者;如朱自清等水准很高的教授,也常到教室听他讲学。
哲学专家冯友兰,当时任清华大学文学院长兼哲学教授,可每当陈寅恪上《中国哲学史》课时,冯友兰总是恭敬地陪着陈寅恪从教员休息室走出来,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听他讲课。
本文参考自:《民国清流之大师们的中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