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在一列火车之上,我看见一对母子被日军杀害
“1944年,在一列火车之上,我看见一对母子被日军杀害。”——题记
1944年6月,一列由日军占领的北平开出,经过保定、石家庄向汉口方向行驶的列车上,七零八落地坐着一些旅客。乘客们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人大声说话,也没有人欢乐,更看不见人们的笑脸。
车厢里,只有沉闷、沉闷,充满了沉闷。窒息的空气,真是使人有点透不过气来。每节车厢的尽头,都坐着一个日本人。旅客们低着头,谁也不愿看他。你要是看他一眼,他就怒目以视,监视着你,你就是不看他,也感到他在盯着你,就好像无常鬼的到来,随时都会发生危险,不幸、死亡在威胁着每一个人。
他是侵入中国境内的日本法西斯恶狼中的一个,是中国人民的敌人。这些日军无非是洒在中国土地上的瘟疫,是灾星,给中国人民制造了各种灾难,到处是放火、烧杀、抢劫……
克非
我和我的同学马里东、春钟邸从北平的中学出来,那时候我们刚毕业,怀着一颗火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心。我们仇视敌人、鄙视敌人,我们坐在靠窗口的座位上,镇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和大地。
我们的心里怀着对家的思念,怀念着故土和亲人。可是这些留不住我们,我们渴望的是尽快回到解放区去,回到晋察冀边区去,用我们的笔化成一颗颗子弹,打向凶残的敌人,为抗日尽一份力量。
火车不停地向前奔驰着,不时地发出凄惨的叫声,一切的声音都不顺耳,一切美好的景物都改变了。在法西斯野兽们的蹂躏下、践踏下都发出低沉的哀泣,都默不作声了。如果有声音的话,就是野兽们歇斯底里的声音。
我们这些年轻的学生,脸上还带着稚气。我们谁也不说话,相互以目谈心,坐在窗边想着家事国事。当火车出了北平,过了卢沟桥,到了高碑店车站时,一些旅客不声不响地下了火车。空出的座位,又坐上了一些不声不响的新旅客。
日军在车站检查
当火车再次开动时,一个检票员后面跟着一个日本兵来检票了。当他快检查到我们时,发生了一件令人极为愤怒的事情:
一个年轻的妇女带着一个孩子上来了,她看样子是没有出过远门的人,从穿着上可以看出她是一个乡下人。她的年纪才30岁左右,看上去却像是40多岁的人。她两鬓已经出现了白发,在脑后扎着一个发髻,穿着一件夏布短衫,抱着一个男孩子。
这个小孩子看样子只有两三岁,露在外面的手不是饱满的,是充满了筋和骨头,只不过有一层皮包着罢了,孩子的脸色蜡黄,没有一点血色。可怜的孩子,像是有病,不声不语地闭着眼睛,在妈妈的怀里打着瞌睡。
可怜的孩子与妈妈
突然的检票声,惊醒了孩子的美梦。一睁眼,看见穿黄色衣服的日本兵,哇的一声,吓得大哭起来。日本兵皱着眉,瞪着两只绿豆眼,看着孩子,眼露凶光。检过票,又要他们的通行证。这个女人没有,向检票的说着好话,哀求着,叫他们过去吧!孩子有病,到前边就下车。
全车的人都在同情这个女人。检票员是个中国人,看起来还有中国人的良心,他用日本话向鬼子说。起初这个鬼子脸上毫无表情,只是不经心地听着,最后把脸一翻操着日本话大声大叫骂着:“八格牙鲁!不行的,死拉死拉的。”
检票员又说了两句。这个鬼子很生气,顺手给了检票员两个耳光,骂了一句:“八格牙鲁!”检票员再不敢说话了。这个鬼子回头叫了一个鬼子来,这个鬼子拿着枪,用枪托打着这个妇女,喊着:“开路,开路!”这个妇女被打得只好向车门走去,乘客都在为这个不幸的妇女担心。
检票员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怕人的叫喊,紧跟着响了几枪。随着火车的前进,车轮的响声,叫喊和枪声就消失了。全车厢的人脸色惨白,我激怒得要站起来,被身边的春钟邸扯了一把,最终没有动。
当火车到了石家庄站,我们下了火车,走出了车站。这时已是午后3点钟左右,天空中的太阳从正午已向西偏去,没有风,空气有些闷热,我们怀着一颗仇恨的心向城里走去,并向惨死的妇女和孩子发着誓言:“血要用血来还,我们一定要消灭他们!”
日军的暴行
以上内容是著名作家克非(刘绍祥1930—2017年)写的一段真实经历,克非在那一年进入晋察冀边区参加八路军打鬼子,他用笔化作一颗颗子弹,一把把投枪打向日军,揭露了日军在中国的凶残暴行。
这对母子的遭遇何其痛心,这对母子的遭遇令人心碎。国破家何在?在国破之时,百姓的生命就如草芥一般,任由侵略者宰割屠杀。这是多么痛的过往,这是多么发人深省的往事。
晚年的克非
当下的中国人都要记住这些过往,永远不要让这种惨剧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