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妈妈因“贿赂”上了澳洲报纸,遭华人社区集体声讨!中国家长到底该如何和澳洲老师打交道...
新移民的中国家长遇见澳洲老师会怎样?会像“北京遇见西雅图”那样,经过一定周折走向温馨默契吗?
10年前,一位中国家长上了澳洲的社区报纸,贡献了这么一条新闻:
这位中国妈妈因为担心孩子适应不了英语环境的澳洲学校,就想给老师“表示一下”,希望老师多关照自己的孩子。
这位妈妈去学校时送了老师一个手袋,老师以为她只是送个手袋,收的时候不在意,等中午有时间仔细看手袋时就呆了:里面有个信封,信封里不是普通的贺卡,而是10张$100的大钞,还有一个留条声明:希望老师收下这笔钱,也希望她在教育上多照顾自己的孩子。
这位老师从未想过会收到家长这么多钱,也没想到家长会有这样的要求,于是就报告给校长;校长觉得家长的行为是典型的贿赂,事情有点严重,就报告给上级主管部门。
上级主管部门认为这个家长的行为是重金行贿,扰乱教育秩序,破坏教育公平,已有犯罪嫌疑,就起诉了这个家长。
这件事情引来媒体关注,因为贿赂老师在澳洲社会是一个比较稀有的犯罪,而且这种犯罪中隐含着一种文化冲突。
华人社区也立刻对这位妈妈一片声讨:不要把国内那套“用钱搞定一切”的做法搬到澳洲来,这种行为是给全体华人抹黑……
但对于这位中国妈妈来说,教育部门的起诉,当地社区的声讨,无疑像是祸从天降。她作为家长给老师一点钱表示一下,怎么就犯罪了???
在中国的有些教育机构里,家长送老师重礼的风气盛行,大家希望通过给老师送礼获得为自己的孩子争取教育上的优先权。即使有人觉得这种现象不好,也是道义上的批评谴责,没有上升到法律层面。
而且在国内的贿赂违法案例的追查中,受惩罚的一般都是受贿者,如贪官;而行贿者,特别是金额小的行贿者是不太容易受到惩罚的。行贿有罪,特别是行小贿($1000在中国绝对不算大行贿)也有罪,这是国人缺乏的概念。
其实这个妈妈祸从天降的原因不仅是送礼金额重大,更主要的是她的留条上写明希望女儿有特殊待遇,这是澳洲老师和教育机构不能接受的要求。
在教育上有特殊待遇的只能是生理上和心理上有缺陷的孩子(children with special needs),政府会对这些孩子拨款,多安排老师,并制定特别教育计划去帮助他们。
对于一般正常的孩子,老师注重的是平等对待,因材施教,不能有刻意的偏袒,或者至少是这种明目张胆的偏袒。
可能这位妈妈的经历有些极端,有些特殊,但她的经历中折射出的是中国式的家长思维和澳洲教育文化上的冲突,这种冲突是很多中国新移民家长在澳洲学校会或多或少地碰到的,只是没那么强烈,很少有这种灾难性后果。
培养孩子需要家长和老师共同努力,互相配合。中国家长该如何跟澳洲老师打交道?如果中国家长英文不好,能跟澳洲老师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吗?澳洲的老师是怎样看待英文水平参差不齐的中国家长的?
在这里,我用三个中国妈妈在澳洲幼儿园里的经历诠释这个令人困惑的问题。
01
第一个妈妈:阿萍阿萍是刚到澳洲的新移民,不太会讲英文,她在国内做过记者,但来澳洲后没有正式的工作,除了周末在教会作一些义工,主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做职业太太。
她的儿子Lucas两岁半,也是第一次上澳洲幼儿园,Lucas每周上两天幼儿园。
(注:澳洲很多家庭让孩子每周上2-3天幼儿园,因为幼儿园费用很高,一天的学费需要$100以上是很正常的,政府的补贴也有限,所有不是很多家庭能够一周上5天幼儿园。)
阿萍是那种随时都打扮得体,也把孩子照顾得很细致的女人。她报名后把幼儿园给她的家长手册(Parents’ Handbook)请人翻译成中文,仔细阅读,还划了重点。
第一天送孩子上学时,她和孩子穿同一款的灰蓝运动装,令人印象深刻。
因为Lucas在排便训练期,她在孩子的小书包里整齐地放着五条内裤,五条外裤,以便孩子尿湿后随时更换。其它物件如孩子睡觉要抱的玩具,帽子,水壶,床单,毯子(澳洲幼儿园需要家长自己提供睡觉的床上用品)等都标上Lucas的名字,分别包装好,放在颜色统一的各种尺寸的袋子里。
这种用心的准备让Lucas班上的两个澳洲老师Anne和Betty大为赞叹,她们事后跟我说,Lucas上幼儿园的物品应该拍照展示出来,给其他家长作示范。
(孩子上幼儿园的物品整理有序,标上名字,会非常有力地帮助幼儿园老师日常生活管理,老师会内心感激欣赏这样有序的家长。想一想,老师面对那么多的孩子,有那么多的帽子,水壶,衣服,床单之类的东西要记住是多么不容易!)
因为阿萍不太会英文,她到幼儿园只能跟我说话,但我注意到她会主动跟其他老师打招呼,哪怕是简单的Morning,Thank you加上微笑和点头,她尽量和澳洲老师有那么一点交流。
在跟我说话的过程中,她经常会停下来,跟我说:你跟外国老师翻译一下,让她们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有一次,阿萍跟我说Lucas回家用刚刚学会的英文Cheeky boy, Cheeky girl 在家里教训玩具小狗小熊,教训到最后说“I tell Miss Anne”,说到这儿我们都笑了,此时正好Miss Anne走过。
阿萍赶紧让我翻译刚才说了什么,我翻译后,Anne说:“谢谢告诉我,不然我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们觉得好笑。”
阿萍用Sorry抱歉,让我再跟Anne翻译:她其实很想跟Anne直接沟通,只是没办法说…….
(注:阿萍在和华人老师交流中经常考虑到翻译环节,让澳洲老师也知道她用中文交流的信息,这是非常值得称道的礼貌行为。一般华人见面喜欢用母语交流,这无可厚非,但如果当着西人的面说其它语言,特别是这个西人在语境中可能出现,应该解释一下,不然容易引起误会,因为用一种别人不懂的语言交流像用暗号或悄悄话交流一样,会让当事人觉得不安,就像Anne在以上情境中的感觉。)
Lucas在幼儿园里因为不会英文,跟其他孩子交流也有一定的困难。哭了很多天后,他终于停下来,观察其他小朋友怎么玩,渐渐地,Lucas也想加入其他小朋友的玩耍中,但他加入的方法有问题,他想引起小朋友注意的时候,就会上前去拍打小朋友,弄得小朋友都告状:Lucas打人!
阿萍听到老师反应Lucas的行为后比较焦虑,赶紧问:“我该做些什么帮助Lucas戒掉这个行为?Anne和Betty安慰她不要着急,她们正在帮助Lucas学一些比较合适英语交流,比如学会说:Excuse me, Can I play with you?之类的语言。
同时这两位老师也建议她:带Lucas去一些公共场合(公园或play group之类),多跟其他小朋友交流,多练习说一说Excuse me这样的语言。有可能的话,找一些发展友谊的绘本,读给Lucas听。
有一次,阿萍来接Lucas的时候,正好看到Lucas又去拍打其他小孩,她立刻劝阻Lucas,跟他说:你是不是想跟那个小朋友玩?Lucas点头,阿萍解释道:“你那样拍小朋友会把他们吓跑的,我们试着说Excuse me,好不好?”
说完她带着Lucas走到那个小朋友面前,用简单的英文问:Excuse me, Lucas wants to play with you.”那个小朋友看着她不作声,阿萍看到地上有一些火车积木和轨道,就引导Lucas坐下来,拼一个长轨道。
这个游戏吸引了那个小朋友的注意,那个小朋友也坐下,阿萍就鼓励Lucas递给那个小朋友一个轨道积木,说Play together. 阿萍的努力被Anne老师看在眼里,她也鼓励那个小朋友坐下,和Lucas一起拼轨道,随后更多的小朋友加入,一起拼了一个弧形的大轨道。
拼完以后Lucas跟大家说再见,Anne鼓励一些小朋友跟Lucas来一个Cuddle Bye(抱一抱再见),Lucas带着笑脸,满载着同伴的友谊回去了。
第二个星期,阿萍带了两个绘本来幼儿园,跟老师说这两个绘本都是关于发展友谊的故事,她跟Lucas用中文读过了,希望老师用英文也给Lucas读一读。
Anne和Betty认为这是非常好的主意,很乐意地在班上读了这两个故事,并再次强调什么样的行为是友好的行为,是朋友们喜欢的行为……
在妈妈和老师的共同努力下,Lucas慢慢改掉拍打小朋友的坏习惯,渐渐适应了澳洲幼儿园的生活。
(阿萍在孩子的行为出现问题后,主动咨询老师,并积极配合也是非常值得称道的。这种积极配合会给老师留下非常好的印象,同时也促进老师去更好地帮助自己的孩子。)
一天中午,不是Lucas上学的日子,幼儿园门铃响了,阿萍站在门前,这让开门的Anne老师有些意外,她这个时候来幼儿园干什么?阿萍举起手中的一个礼品袋,说了声“Thank teachers”。
Anne接过礼品带,看到里面是几盒精致的巧克力,立即明白她是特地赶来送礼的。礼品带中有张贺卡是阿萍请人用英文写的,表达她感激老师们帮助Lucas取得进步的心情,Anne看了也大受感动,和阿萍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也说了一堆谢谢她的付出和配合之类的话。
虽然阿萍听不懂,Anne也知道她听不懂,但那一刻,她们之间肢体语言跨越了口头语言的障碍,获得了默契和信任。
(给西方老师送礼最安全的是巧克力,护手霜,香皂之类的小礼品。购物卡近年来比较流行,也非常受欢迎,但不要金额太高,一般是$25,如果送$50是非常贵重的礼物了,最好不要超过那个界; 西方老师其实也是非常乐意看到家长的礼物的,他们认为这是家长对自己的工作的认可,但如果想用重礼去帮助孩子获得特殊照顾的优先权就不应该了,那是行贿。此外送礼时最好想一想给老师写点什么令人深刻的内容,老师经常会忘记礼物是什么,但那些写得好的礼物卡会记住并保留下来。)
2
第二个妈妈:阿爽阿爽来澳洲将近10年,和丈夫一起经营一个杂货店(Grocery Shop),她工作繁忙,早出晚归,是最早送孩子,最晚接孩子那一类型的家长。
她的孩子Adrian也是两岁半,每周上5天幼儿园。Adrian有一个上大学的哥哥Addy,有时候哥哥Addy会来接Adrian.
阿爽的风格和阿萍非常不同,她比较风风火火,送Adrian上幼儿园比较干脆,跟老师没有太多的交流。
印象中Adrian上幼儿园也没怎么哭过,可能妈妈比较忙,经常让其他人照顾Adrian,他从小就跟妈妈分离惯了。
阿爽给Adrian上幼儿园准备的物品也比较简单,所有衣服,裤子,床上用品塞在一个大袋子里,那个袋子基本天天放在幼儿园的Locker里,两星期带回一次换洗,有时还会遗忘,是个比较粗心的妈妈。
阿爽会讲英文,只是英文不够流利,但水平比阿萍好得多。不过阿爽还是喜欢跟我聊天,通常看到我就直奔主题地聊她关心的问题,打电话也是直接找Helen。而且她跟我讲话会非常快速,不太顾及其她老师的感受,不给我翻译的时间。
这引起澳洲老师Anne和Betty的小小不满:阿爽会说英文,为什么有事情不找她们直接沟通?而且即使她工作忙,交流时间有限,看到其她老师总要打声招呼啊!
(再次提醒:中国家长发现幼儿园里有中国教师都会情不自禁地跟中国教师交流,但在交流时要关注其她老师的感受,要礼貌地跟其她老师打招呼,也要让其她老师知道自己和中国老师的交流内容,像阿萍那样做比较好。)
阿爽和其她老师沟通的这种潜在的问题平时觉察不到,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事情,可能就永远潜在下去,老师最多背后说说她的毛病。
但当Adrian开始排便训练,阿爽的做法引发了一些冲突。一般在孩子排便训练时,老师会要求家长带比较多的内裤和外裤,因为孩子在这个阶段刚刚开始不穿尿片,比较容易尿湿裤子,但阿爽会经常忘记带足够的裤子来,于是Adrian经常穿着幼儿园的“替换裤子”(Spare Pants)回家。
而且阿爽有时即使记得带来些裤子,也是只有外裤,没有内裤,这在澳洲老师眼里是很奇怪的,不穿内裤多不卫生啊!
Anne和Betty提醒阿爽几次,希望她多带裤子,也带内裤,但提醒后发现阿爽“屡教不改”,开始对她的行为感到烦恼并困惑。
但阿爽却觉得裤子不够穿是老师要求Adrian上厕所不够及时,不够频繁造成的,Adrian在家里不会尿湿那么多裤子,而且她觉得排便训练期间让Adrain只穿外裤,不穿内裤是方便孩子自己上厕所穿脱容易,也减轻老师换裤子的工作量,这有什么不妥?
终于有一天,Betty发现Adrain尿湿裤子后,他的大袋子里找不到其它裤子了,幼儿园里也只剩下最后一条替换裤子回家,Betty忍不住给阿爽打电话,要她赶快来接Adrian回家,因为Adrian可能会没有裤子穿了。阿爽感受到了老师的不快,连忙答应马上就来。
但半小时后,来接Adrian的不是阿爽,而是他的大哥哥Addy。老师见妈妈没来,有些失望,就向Addy陈述了事情的原委,希望他回去好好跟妈妈谈一谈,重视Adrian的“裤子问题”。
Addy是澳洲长大的年轻人,非常理解老师的陈述,连忙替妈妈向老师道歉,并表示一定解决这个问题。
(注:家长对老师的提醒不能掉以轻心,澳洲老师一般对家长比较友善,提要求也不会用命令或权威的语气说出来,而是商量的语气,比如:I'm wondering if it is possible…(我琢磨着是不是可能……) 但不要以为老师用这种口气说话就意味着她的要求是可有可无的,老师既然说出来,就说明她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如果说了第二遍,第三遍就是很重视了!阿爽无视老师的提醒,逼得Betty最后给她打电话,就意味着老师愤怒了!)
“电话风波”以后,阿爽终于改进了,每天带来五条以上的内裤和外裤,Anne和Betty也立刻对她的改变表示欢迎和感谢。
第二周正好是中国春节(Chinese New Year),阿爽给每位老师包了一个$5的红包,感谢老师的付出。
这个举动让大家对她的感觉稍有改观,至少表现出她还有心在幼儿园里做点什么特殊的事情给老师留些好印象,她还是在乎自己和老师的关系的。
Anne和Betty也慢慢了解阿爽的个性特点,知道她的很多行为不是故意抵触或不信任老师的原因,而是她忙碌的生活和大意的性格造成的,对于这种家长只能是除了包容,也要多加善意提醒,帮助她不要忘记一些关键的事情。
(注:以中国春节的名义送老师一个小红包是比较受澳洲老师欢迎的送礼形式,因为这种形式有非常浓厚的中国文化色彩。但也要注意金额不要大,红包里面甚至可以就是一块巧克力。真的就是意思一下,象征一下即可。此外,中秋节的月饼是最不受欢迎的中式礼物,特别是那种很贵的有蛋黄的月饼会把很多外国老师“吓住”。)
3
第三个妈妈:阿严阿严在澳洲的生活时间超过10年,她取得了澳洲会计师资格,在悉尼一家大公司做财务经理,应该说是在澳洲的华人成功职业女性的代表。
她英文流利,深谙澳洲的职场文化和学校文化,比如她送给老师的礼物是自己花园中的玫瑰或柠檬,既新鲜别致又彰显自己生活的品质。
阿严的女儿Maeve是3岁半的年龄,每周上5天幼儿园。
阿严是那种把生活过得一丝不苟的女人,每天准时8点左右送女儿上幼儿园,5点左右来接,除了星期四下午提前接Maeve去跳芭蕾舞。
此外,她周末还为Maeve安排了学钢琴和游泳的兴趣班,她培养孩子跟追求她的事业一样执着热情,充满干劲。
阿严在接送孩子的时候经常跟Maeve的老师Audrey聊聊天,她就跟当地的澳洲家长一样,和澳洲老师相处显得和谐自然,直到Maeve的班上来了另一个叫Belinda的,有“特殊需要”的4岁年龄的女孩。
Belinda是被诊断有轻微自闭症的孩子,行为有时候有些怪异,烦躁的时候会出现乱丢玩具或“挠人“的攻击性行为。
澳洲的教育理念中有一种“包容性“教育(Inclusive Education),就是不论是生理或心理有问题的孩子都可能和正常孩子在一个班上受教育,因为这样会让有问题的孩子接触到正常孩子的教育环境,不觉得自己是”另类“,从而帮助他们更好地成长;同时,正常的孩子也知道世界上有一些人是不一样的,他们需要一些特殊的帮助,但他们和普通人一样,也应该受到尊重和接纳。
Belinda一般状态下自己闷头玩,跟其他孩子没有语言交流,只是偶尔跟随其他孩子凑热闹地疯跑,或者看到其他孩子做什么,就跟样玩。
有一次Belinda看到Maeve在装扮角里给娃娃梳头,她觉得这个游戏有趣,就想学样,她没看到其它的梳子,就伸手抢Maeve手上的梳子,Maeve自然不让,Belinda抢的过程中失去平衡,摔了一跤,恼怒之下一掌朝Maeve脸上抓去,待老师阻止她的行为时,Maeve脸上已经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印。
(注:Belinda的“跟样玩“其实表明她的社会性发展能力的严重滞后,一般”跟样玩Parallel Play“是两岁多的儿童的行为特征,3岁以上的儿童逐渐有“合作玩Cooperative Play”的行为,知道轮流分享,角色分配的意义,Belinda到了4岁也没有合作玩的行为,就另类了。此外她的语言发展也同样滞后,不会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愿望,就容易烦躁,出现用动手的侵犯性行为发泄自己的情绪的状态。对于这种孩子的护理和教育,老师需要付出非常大的耐心和努力,政府也会拨款多配置一个老师专门照顾这类孩子,但即使这样,也会百密一疏,偶尔出现其他孩子受到侵犯的现象。)
当天下午,当阿严来接Maeve的时候,老师跟她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她一份Accident Report(事件报告),希望她过目后签字。
阿严签了字,但看到女儿脸上的抓痕就难受了,问Audrey老师:“Who did it?”(这是谁干的?)Audrey回答:“I am very sorry, we usually don’t provide the information about the children who were involved in the accident.” (我们一般不提供卷入事件中的孩子的信息)。
阿严忍不住问:“Why?” Audrey回答:“这是我们的Policy规定。”
(注:澳洲幼儿园里发生这样的事件一般会写一个小报告给家长,家长在报告上签字表明知道此事。这个报告会说明事故发生的时间,地点,经过,受伤状况,以及处理方式等,但不会写是哪个小朋友干的。因为小朋友之间的打闹是无心的,但家长可能会有心记住那个小朋友,这可能对小朋友不利,所以基本上所有幼儿园都不会透露其他小朋友的信息,这是原则。)
听到Audrey老师的拒绝,阿严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把Maeve叫到身边问:“是谁抓的你?”Maeve指向Belinda,说:“她抓的”。
阿严有些掩不住心中的怒火了,跟Audrey老师说: “This child has so many problems. I think it is inappropriate to keep her in this class. I don't want to see her play with Maeve in the future这孩子毛病很多,我认为她不合适留在这个班上,我不希望她以后跟Maeve玩”.
Audrey没想到阿严会这么生气,继续解释: “Belinda is improving at her pace in this class. Such accidents occur occasionally only. Children play together spontaneously, and we cannot separate them on purpose. We can supervise them closely if they play together … (Belinda在这个班上正在取得进步,这种事件只是偶尔发生,孩子们是随机玩在一起的,我们不能故意分开她们,但她们一起玩的时候我们可以近距离观察监护)”
(注:在这个环节中阿严让女儿指证“肇事者”,老师无权干涉,但阿严对幼儿园接受Belinda的安排作出负面指责就越界了,能不能接受一个有特殊需要的孩子,园方有自己的评估和决定。此外,家长需要知道,老师也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受伤害,当你的孩子受伤时,老师心情也不会好受。如果有特殊需要的孩子对其他孩子的伤害是不可控的,园方一定会采取措施。)
阿严最终悻悻离开,第二天,她送Maeve上幼儿园时带了一封信,大意是写着:第一,Maeve在没有犯任何错误的情况下受到伤害,她有些不安;第二,她觉得Belinda对Maeve会依然造成威胁,需要采取措施保障Maeve的安全;第三,她经常听Maeve说Belinda干的傻事儿,这可能对Maeve的成长有负面影响。
这封信引起园长的重视,园方管理机构给她回信,重申Inclusive Education的意义,希望阿严理解这种教育:表面上消极的因素其实可以成为孩子成长经历中的宝贵的教育素材……
阿严此后没再跟老师说什么,但老师发现Maeve会经常对Belinda说: “You are a bad girl, I don't want to be your friend. (你是坏姑娘,我不想作你的朋友)”
这显然是Maeve受了妈妈的影响,主动跟Belinda划清界限。
Audrey多次教育Maeve不能这样说话,但成效不大。两个月以后,阿严说她工作调动,给Maeve换了一家幼儿园。
Maeve离开幼儿园的最后一天,她给班上的小朋友包括Belinda每人一个Cup Cake (杯型蛋糕),一个Party Bag(有小玩具和糖果的小礼袋),让Maeve风风光光地离开了这家幼儿园。
(注:阿严离开这家幼儿园的本质因为她对园方教育理念的不认同,她的着眼点是孩子要有“最好“的教育环境,这种教育环境是容不得有”缺陷的人“的存在的。这其实也是典型的中国家长式的思维,不太懂适当的“逆境”是孩子成长中必须的经验,真实的社会就是有一定比例的“特殊需求人群”的存在,孩子长大了也要面对他们,也要学会和他们打交道。和阿严形成对比,另一个西人家长有一次看到Belinda尖叫哭泣的样子,她上前轻抚Belinda,轻声叹道:poor girl,然后鼓励自己的孩子跟Belinda好好玩。这个妈妈对Belinda有发自内心的同情和尊重,对她的孩子起到了非常好的示范作用,这跟阿严教导女儿远离Belinda截然相反。应该说阿严在澳洲多年,学到了西方社会的工作方式,生活方式,但没学到西方文明中的兼爱包容的核心价值,她不论英文多好,也无法跟澳洲老师建立真正的信任合作关系,可惜啊!!!)
总结
在这三个妈妈的经历中我们看到,家长的英文水平不是和澳洲老师建立良好关系的核心问题,核心问题是家长自己的育儿观念,对老师的信任度,和礼貌待人的修养。
阿萍显然是最受澳洲老师欢迎的家长,她首先是个称职的妈妈,为孩子入园作充分的准备,体现出她认真负责的态度;其次,她在交流中注重他人的感受,非常有礼貌,此外她对幼儿园的各种要求会尽力配合,尊重老师的建议,这些努力不用语言表达,老师都会看在眼里,这样的家长走到哪儿都受欢迎。
阿爽是那种不太受欢迎,但也不让老师特别烦的家长,她的主要问题是修养不太到位,说话显得没有礼貌,对孩子上幼儿园这件事儿也不够费心,你可以说这是因为她工作繁忙。但同样工作繁忙的阿严就不存在这个问题,阿严的工作压力也很大,但她还是尽量为孩子安排好一切,从这一点看,阿严比阿爽强多了。
但三个妈妈中,最不受欢迎的是阿严,阿严的教育理念和老师的理念相冲突,而且特别顽固。她的顽固中有一种对老师的不信任,一种“我比你懂得多”的傲慢,这是表面上的客气掩盖不住的,是老师内心难以接受的。
大道至简,其实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人和人的相处需要的只是真诚和信任,希望不论是家长还是老师,都用真诚和信任一起构筑起良好的合作关系,为孩子的成长提供最好的幼儿园生活环境和经历。
(注:这篇文章是站在老师和幼儿园管理的角度写的,预设的前提是老师都是受过职业训练的正常水平的老师,在现实中不排除也许有一些“奇葩老师”会给家长带来意想不到的烦恼,此处暂不涉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