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北京人,患癌做最火AI创业公司,当中产奶爸写科幻小说(组图)
我是中产奶爸,70后,出生在北京西山部队大院。父母在大学工作。有一个大11岁哥哥,从小“嫌弃”我是小拖油瓶,不爱带着我玩。却在我人生的重要生死关口,陪我走出黑暗的深渊。
(修心)
我的童年没有补习班。父母忙于工作,大院后面的西山,是我和小伙伴放飞的游乐场,梧桐树下看蚂蚁,也能看得忘记时间。
哥哥成长年代和我完全不同,像极了《父母爱情》中,穿着板绿军装的孩子。扎着腰带,挎一个绿色书包,把打架视为英雄行为。后来,他成为画油画的文艺青年,进入高校工作。
父母之间有争吵,偶尔也会冲动得“离婚”脱口而出。
但柴米油盐是生活,鸡毛蒜皮中藏着相互的关心。他们那一代人很少有人离婚,即便有过去民政局的电影桥段,但更多的是要照顾家庭的内心不舍。
(温馨有爱的家)
上小学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社会欣欣向荣。但获取信息途径非常少,只能通过报纸、杂志、书籍看世界。想去买书,小孩子口袋还没钱。
物质和信息的双重匮乏,培养了我们这代人的求知欲:对新鲜事物强烈的好奇。这成为我一直成长的重要条件。
每年过生日,爸爸会送给我一本书作为礼物。他们是知识分子,总认为书是精神财富,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而暑假时,国防大学组织的计算机夏令营,给我埋下了一颗理想的种子:学习计算机,做中国比尔·盖茨。
(青春无敌)
人的长大,有时是一瞬间。
初二,我的同桌是女生,她上课时望向窗外一树洁白的玉兰花,阳光勾勒出她的侧颜,像极了何炅的《栀子花开》。一霎间,我的心情,像席慕蓉《一棵开花的树》中的诗句。
我开始主动读书了,成绩自然好起来。因为年龄小,也会很烧包。我会拿一本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历史书,装作阅读,以此收获同学艳羡的目光。
这形成了我最初的价值观:优秀到闪闪发光。
(踏雪寻梅)
高考志愿,我全部填写了软件专业。父母和班主任希望我慎重考虑:最好留条后路,因为软件专业录取分数很高。但我早已决定追随内心目标:做中国的比尔·盖茨。
我成长中每一个或微小或重大的事件,比如中考、高考,都是自己决定的。父母即便心里不支持,也不会强烈反对。
上大学了,我发现我和同学像是来自两个世界。同学几乎都是北京土著,他们行为已经很商业化。而我上大学前,从未打过车,更别提迪厅、酒吧了。
大一时,父母花了7000 多元去中关村,买了一台电脑。相当于两人一年多的工资。父母的爱,总是深沉的。
(谁的青春不迷茫)
90年代初的大学生,天之骄子的光环虽慢慢消退,但大学生心中的优越感,导致很多学生不努力,临到考试抱“佛脚”。
后来十几年,我还会做梦,梦到快要考试了,功课还没学好。
现在最后悔,当时挥霍了时间和青春。
步入社会,发现大学一切的想法都是幻想。我变得现实,开始做职业规划。
(夏天,赠我一个小秘密)
最初入职的公司和美国公司合作项目。美国公司要给客户提交一个demo演示。而“十一黄金周”假期,没人愿意加班。只有我跑到公司,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对着电脑加了七天班,解了燃眉之急。
美国公司的领导,从此对我刮目相看,慢慢的,我成了项目组Leader。
项目完成后,恰好美国公司中国区副总,准备跳槽到另一家外企,组建自己的团队,就把我“挖”过去当部门经理。
中国区副总是个台湾人,被外派到天津组建分公司。但他有抑郁症,不适合接受压力过大的工作,于是这份重任落在我肩上。
(我的中流砥柱们)
2005年,IT行业软件外包最火。中国薪资便宜,北京一个程序员五六千元,天津一个程序员才两三千元。天津成立了三百多人外包基地,我任总经理,年薪30万。这已是外企职业天花板,我开始慢慢产生职业焦虑。
周围朋友也和我一样,30出头,工作近十年,很难在自己领域突破了。
与此同时,IT外包也从一个朝阳产业迅速变成了夕阳产业,进入到红海“厮杀”状态,商战非常累。大家聚在一起,谈论未来何去何从。
我曾经一度想和朋友开餐厅作为副业,甚至开始留意这方面信息。
当时,我在北京电视台看到一个访谈节目:一位30岁左右的女生,在北京郊区开了一家餐厅,她把餐厅由小做大。
我看后挺受启发。因为她跟我经历类似,就给栏目组发Email,和她联系。做了交流之后发现,开餐厅也不太适合我。
(庭院一角)
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一期节目,采访了一位30 出头的年轻建筑师王澍:北方人,工作在杭州。
当谈到当初为何留在杭州时,他儒雅细致地描述,侃侃而谈的气质,低调又内涵丰富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若有所思。他一下触动了我,脑海里迸出一个词:灵魂等级。
我的价值观有了新的定义:社会地位和财富,不再是很重要一件事情。一个闪闪发光的灵魂,同样令人尊重。
后来,这位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建筑师,因设计“宁波博物馆”,获得建筑界诺贝尔—普利兹克奖,成为首位,也是唯一获此奖项的中国籍建筑师。
机缘巧合,我认识了前妻。她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学油画出身,创办了虚拟仿真公司,事业很成功。这恰好给我的职业发展,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于是我辞职进入中科院工作。
(此时的我,很中科院)
刚进入中科院时,我靠课题养活自己,薪水骤减,只有5000元左右。比起金钱,我更在意对科技新方向的求知、探索,带来的价值感。
经过摸索,我们找到了动画电影的方向。计算机做动画技术,那时属于一个很尖端的方向。
中国第一部动画长篇《动物狂欢节》,诞生在我们实验室,是中国第一部90分钟的CG动画电影,非常不容易。
恰逢彼时,国家支持文化、动漫产业,我们一鼓作气做了三部动画,连续三届拿了华表奖--最佳动画片奖,还有一部拿了飞鹰奖。
(我和秋天)
我们动画影视技术行业领先,立刻在苏州、保定建立了定制生产基地。但当时动画缺乏好的剧本,也不像现在有成熟的营销体系,票房收入惨淡。除掉政府补贴,也覆盖不了成本。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们中科院有个国家动物博物馆。当时引进了一套5D影院,设备很昂贵,每年还要交几十万的维护费,出了问题后对方就彻底不管了。
巨资买来的设备,“荒芜”在博物馆挺可惜。博物馆无奈向中科院求助。我带了几个人,昼思夜想把源代码分析出来,自己写了一套,替换掉源程序。
但是片源问题怎么解决呢?帮人帮到底,正好我们在做动画电影,于是开始研究怎么做立体电影。
以此为契机,我们开始用VR、AR技术,进行场馆改造,把整个场馆做得生动、有趣,给参观者带来高科技、沉浸式体验。并把业务推向全国其他场馆。
(关于未来)
生活总是一边给你蜜糖,一边喂你砒霜。
2011年单位体检,我被发现早期癌。得到消息,家人第一反应很震惊。当我看到检查报告“癌症”两字时,眼前一黑,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我向父母隐瞒了消息。深夜,前妻默默递给我一杯温开水,用温润的手握着我说:“没关系,我陪你”。
两个优秀的人,适合做生意伙伴,未必适合做生活伴侣。几年后,我们最终分开了,但感谢她陪我共同面对那段煎熬的日子。
生病的人,心理会变得格外脆弱。哥哥给了我无言的爱。他陪我到处问诊,找了北京最好的医生,在最好医院确定治疗方案,安排手术。还订了一个病房套间,住在外间,不分昼夜地照料我。
(蓦然回首)
幸运的是手术很成功,一周我就出院了。
术后五年的复查很关键,因为有复发和恶化概率。不知道体内是否还有一个未拆除的“地雷”,这给我的心理压力很大。
每一次复查,当我站在CT机前等待,看着片子一张张出来,心情就像等待死刑判决书:万念俱灰,又心怀一丝希望。
与其在风雨中逃避,不如在雷电中舞蹈!
2012年,我开始创业。
我们紧跟国外技术前沿,在国内率先进行VR、AR的商业化应用。2016年,VR概念火起来,我幸运地踩上了风口。
创业公司有很多,但真正能上市或卖掉的却是凤毛麟角。
(快乐时光)
国内做VR的公司很少,我本身有中科院背景,公司业务开展得风生水起,立刻引起风投的青睐。
资本投资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我投你”,另一种是“我买你”。
我当时倾向于“我投你”,但有好几家上市公司意向“我买你”。
其中一家公司想转型,提高股票估值。我在会议室展示了一个很小的路演,结果没两天,他打电话请我吃饭,推杯换盏之间,跟我说:“我觉得你公司挺好,我想收购。”
我自然不会拒绝,但也想货比三家,看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我的科研团队)
结果,周一他的公司股票停牌:宣布重大股权变动。我当时有点蒙圈,颇有一种还没“谈恋爱”,就直接被“闪婚”的感觉。
未来无法预测,如果当时我没有“闪婚”,就错过了猪都能飞起来的风口。事业上刚刚春风如意,生活的暴风雨却悄然而至。
父亲突然查出患癌,我心中顶天立地的大山轰然坍塌。我要成为父亲坚实的依靠,我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查阅国内外论文不下百篇,跟医生交流时,他们都不相信我不是学医出身。
在陪父亲看病的时间,我用手机写了一本科幻小说,20多万字的内容,以基因技术为底色,描写人类文明与外星文明的冲突,探讨了人类存在的价值。
(我的作品)
坐在医院走廊等待父亲会诊的日子,我的心被撕裂着,灵魂悬在未知的空间,我只有用文字来缓解焦虑心情。每天2000 字,三个月一气呵成。写完,打印出来,爸爸是我的第一读者。他躺在病床上,戴着眼镜,逐字逐句帮我检查错别字。
窗外草长莺飞,树影婆娑。阳光洒在父亲微笑、自豪的脸上,刹那间,我希望时间定格,父亲能永远和我在一起。
那段时间,我放下许多业务,只为能陪在生病的父亲左右。父亲病情稳定三年后,永远离开了至爱的家人。
2019 年12月,我带着公司作品去巴黎参展。那是公司的高光时刻。在美轮美奂的卢浮宫,参加法国美协举办的艺术沙龙展,我们拿了金奖。
(巴黎拿奖)
我持有的股票也快解禁了。正是春风得意马蹄轻的时刻,我漫步在塞纳河旁,遥望远处直插云霄的埃菲尔铁塔、凯旋门,精美绝伦的浮雕极具张力,恰如我意气风发的心情。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我脚下。
然而2020年初,突然而至的疫情,给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谁也没想到这场疫情持续了三年。
期间,我从上市公司出来,重新注册新公司,全力以赴开始新的拼搏。
2023年上半年,疫情总算过去,准备撸起袖子加油干了,没想到下半年市场急转直下,反而更差了。五至七月份,我把团队缩减到十几个人,到了九月撑不下去,公司彻底关掉。
(准备好,一起出发)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的金融投资品爆雷,不能正常兑付了。手中现金将近2000万,都缩水打折。
之前公司年收入至少两三百万,现在没有了。生活品质也要降低。
也许很多人接受不了,但对我而言,即使卖了别墅,住小房子,也无所谓。这也是一种人生体验,像红楼一梦。
钱财是身外之物。我离婚也分走了大概三四千万,没有分割我前妻的公司股份。朋友觉得我坚强,这和我的人生历练分不开。
(书香伴我)
我觉得财富不仅用金钱衡量,还应表现在内心的深度。中国评价一个人的价值体系,太单一,太极端了。
中国经历了财富急剧增长的二十年。整个社会很浮躁,必然会有一个沉淀过程。
如今,我每天早起健身,阅读,接送儿子上学。拥有健康的身体,享受难得的沉淀、蛰伏时光,寻找新的出发机会。
回首来路:我的财富自由,离不开国运和时代。
机会永远都有,但要用匠心和匠气,把事情做好。
任何一个人想在社会上成事,要有贵人提携。而你要做到发光,让贵人看到。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让人信任。而信任需要长期积累。
做企业,最后做的是人事。
把事情做好,不计较一时得失,利益只是副产品。